这阮府虽然瞧着气派,其实却不过是个商户,家中有些银子却无人入仕,所以在上京的日子也并不算好过。
而祝小满的姨母杜氏初入阮府时,也还算受宠,只是后来容色衰败,膝下又并无子嗣,渐渐的便被遗忘,不过杜氏也是个聪明人,知晓自己如今没了美貌,想在这宅子里与那些年华正好的女子相争是怎么也争不过的,于是便转了性子,索性一门心思巴结起了正头夫人秦氏。
秦氏
虽然将这杜氏的心思看得明白,可见她如此识趣,倒也受用,于是这杜氏日子才算好过了些。
祝小满来投奔杜氏之后,杜氏便借着自个府中姨娘的身份,给她在阮府安排了个烧火的差事,那祝小满原本便是个农家女,从前在杏花村时便是勤勉的性子,家里的粗活细活她都能干,这烧火的活计她自然不在话下。
就这样,祝小满便留在了阮府,甚至在一年后与府中刘厨子的儿子刘景文相恋,眼看着这日子确实是越过越好,可偏偏在这时出了岔子。
阮府那位正头夫人的女儿阮青竹要被选去入宫做宫人,原来这只是一桩小事,只要给负责这差事的官员塞些银子,这事便也就过去了。
只是今年却不同往日,这位负责差事的官员常大人与阮府生意上的死对头温家关系极好,据说还沾了点亲故,所以阮老爷好几l回拿了银子想去求见那位官员都未曾见着,如此,这条路便也就行不通了。
不过却也并非是全然没了法子,阮老爷与秦氏合计了一番,自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送入宫中去为奴为婢,供人差使那是万万不能的,不如索性选个可靠的人替女儿入宫。
这法子不错,可若要选个可靠之人却是不易,原先秦氏看中的是自个身边的婢子,念着这婢子陪在自己身边有些年头了,算是信得过的,只是那婢子与阮青竹年岁相差颇大,怕是一眼就要让人瞧出端倪来,所以也只能作罢。
眼看着选人入宫的日子步步临近,秦氏因着这事当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个人都瘦了。
而杜氏原本是并不知道此事的,毕竟这事非同小可,秦氏即便心里着急,也不会随便与旁人说起,只是那日杜氏前来侍奉,在门外听秦氏与身边婢子说起,这才知晓了此事。
杜氏原本便上赶着巴结秦氏,一听这话,便想起了自个那从通州来的侄女,也不管祝小满心中作何想法,只将人带到秦氏跟前,与她道:“夫人,您瞧我这侄女如何?()”
秦氏将祝小满左右打量了一番,见这小姑娘与自家女儿年岁相当,样貌竟也难得的有几l分相似之处,观她举止,又是个稳妥之人,当下自然满意,只是又将杜氏叫到一旁,问道:你这侄女当真可靠?1()1[()”
杜氏笑道:“她自小最听我这个姨母的话,若我开了口,她便是豁出命去,也会将事儿办妥。”
秦氏点头,“那便好,等这事成了,从我名下再给你拨两个城东的铺子。”
杜氏闻言,面上笑意变得越发谄媚。
彼时,祝小满甚至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就已经定了下来。
等离了前院,杜氏才同她道明了此事,满心以为她定不会拒绝,毕竟她向来是个乖顺的姑娘。
可不想祝小满却变了脸色,头一回对着姨母摇了头,“姨母,我不想去。”
杜氏脸色的笑容顿时僵住,“你说什么?”
祝小满抬头看着眼前人,坚定道:“我不想入宫。”
杜氏顿时急了,“你这孩子,说
()什么胡话呢(),姨母还能害了你不成?[((),你好生想想,你不过是个婢子,在哪里伺候人不是伺候人?入宫了还能伺候那些身份贵重的主子,若是能哄得他们高兴,随手给的赏赐便值当你在阮府做一辈子的烧火丫头!”
可祝小满却并未动心,依旧摇头道:“姨母,您别再劝我了,我当真不想入宫。”
杜氏见祝小满这般油盐不进,索性也不说那些好听的话了,直言道:“你以为这事还有得选么?你便是再怎么不想,也还是要替青竹小姐入宫去,不如索性自个看开些。”
说罢,扭头便走了。
杜氏这话虽然说得畅快,可她心里却是不安的。
虽说她有心强逼着祝小满入宫,但若是祝小满实在不愿,将这事当着那位常大人的面将此事捅了出来,那常大人怕是不会放过这机会,到时候闹腾起来,她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可若是让她这会儿去向秦氏坦白,言明自个这个侄女实在不愿入宫,她心下又是有些不甘。
毕竟那秦氏都说了,要是这事成了,要将名下城东的两间铺子拨给她,那可是城东的铺子啊,城东是整个上京最为繁华的地方,那地界上的铺子当真是寸土寸金,若是她能得了那两个铺子,便是经营不善,也能管得了自个的吃穿用度,若是经营得好,那更是不必多说。
都到了这会儿了,要让她舍了那两间铺子,她如何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