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试着画了一下,可以请您帮我看看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说实话,那幅画并不是很出色。看得出有一些美术功底,但不多,充满了自学的风格。相比起美术班那些从小就学习画画的学生,这幅画只能用“青涩”形容。
可却比王舒悦看过的任意一张作业都要认真。
从那天起,她开始试着教于芷画画。因为时间关系,与其说教,不过是会替她看一看画,指出问题,并教她一些基础知识。
于芷像海绵一样疯狂吸收着这些知识,她的画一天比一天优秀,技巧一天比一天纯熟,更重要的是,她足够努力。
这是个好苗子。
王舒悦心想。
可惜的是,无论她怎么尝试说服于芷的家人,对方还是坚决反对于芷选择美术班。
“我们小芷未来要考公务员的,画画能让她考上公务员么?”
于芷的母亲在电话中如此道。
从那天起,于芷来美术教室的次数越来越少,画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没有足够多的练习,再有天赋也只会泯然于众。于芷和我说的话,果然太过异想天开了。
“王老师,我来了。”
于芷温和的声音打断了王舒悦的忧愁,她转过身,冲于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今天的于芷和昨日似乎又有了些许的变化。过去束起的长发如今披散在身后,为她增添了一丝文艺气息,也让五官的轮廓更加柔和,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充满神圣感。
“神圣”一次本不该用来形容一个中学生。可于芷平静的目光与含笑的唇角,总能让王舒悦想到教堂中描绘的圣母像。
总觉得于芷最近变漂亮了好多。
王舒悦心想着,视线从于芷的脸庞转移到她的手中——一个被精心包装的长方形物体。
这就是于芷要给我看的画么?
王舒悦一边接过于芷递来的画,一边想: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劝劝于芷,若要选择正常高考就放弃画画吧。
可当视线落在画面上时,她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脑袋像是被人用力打了一拳,将所有的思想扔了出去,只留下一片空白,与深深的震撼。
她从未看过这样的画。只是一眼,便能让人沦陷在满溢的情感中,仿佛拥有魔力一般,无法移开视线。直到过了许久,她才从强烈的恍惚中缓缓回过神,这幅画让人咋舌的细节就这样在眼前铺开。
无论是笔触的细腻,绘制的技巧,色泽的运用,还是整体构图,都不是她如今浅薄的知识可以评价的。
以她自己的水平不,哪怕是美院的教授,都不可能画出如此惊艳的作品!
“这这是你的画?”
画上还带着没有干透的油墨,如此失礼的话本不该出自一个老师之口。可这幅画的水准,实在无法让她相信这真的只是诞生于一个学生之手。
这幅画的技巧已经足够惊艳,可比它更强的,是这幅画的情感表达。
一个十七岁,经历了一些事,却算不上阅历丰富的学生,到底是如何画出一副包含着满腔爱意,怀念与释然,仿佛垂暮之年的老者怀念往昔的画作?
“老师若不信”于芷并未因为王舒悦的怀疑感到冒犯,她视线扫过教室,落在王舒悦未完成的作品上。
于芷未再说些什么,她径直走了进去,拿起画笔,不等王舒悦阻止,便在那副半成品上继续描绘起来。
不过寥寥几笔,整幅画仿佛被灌输了生命力,陡然鲜活起来。
至此,任何怀疑的话语都在于芷展现出的技巧前荡然无存。
于芷放下画笔,转过身看着王舒悦微笑,像一幅静默的油画。
“王老师。”于芷温声细语,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的情绪:“您之前说,您入股的那间画室有省级比赛的名额,请问我这幅画有资格参赛么——当然,是以您画室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