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宁心跳的很缓慢,意识变得昏沉,她知道某个既定的结局即将到来,却还是费力的掐了自己一把,强撑着坐正身子缓缓的摇了摇头:“不累。”
可秦怀宿却停了动作,他看出姜长宁无力的强撑,也看见了她的挣扎。秦怀宿闭了闭眼,在她鼻尖落了一个轻轻的吻,眼中的珍爱之意动人。
“你随我来。”
“去哪?”
秦怀宿没有回答,他拦腰将姜长宁抱起,动了轻功飞身到了宫墙外,秦六已经备好了马车候在一旁,见到来人沉默的打开了帘子。
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软垫,秦怀宿小心的把姜长宁抱了进去。
帝后大婚,京中各处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的撒在红砖绿或者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人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摊贩具有穿透力的吆喝声。
姜长宁犹如身在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之中,她不敢相信眼前如此真实的一幕会是梦境。
秦怀宿看姜长宁看的认真,嘴角也噙着一抹笑意。他面上看似轻松愉悦,一颗心却是止不住的下沉。
握着姜长宁手腕的一只手甚至已经感受不到她的脉搏。
他们竟一路来到了姻缘庙,庙外重兵把守,寻常人等不得靠近。
庙内很是安静,三生树沐浴在温暖的橙光中,叶片染上金色的棱边,繁茂的枝叶伸展得极盛,木牌在微风中碰撞叮铃作响。
偌大的庭院只一棵巨大无比的姻缘树伫立,香炉的袅袅烟雾朦胧摇曳,衬得眼前这一幕莫名的安详又寂寥。
姜长宁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秦怀宿像是知晓一切,无言地将她抱下马车,又将她放好靠坐在树下。
手指移开的那一刻,姜长宁莫名地心底慌乱,一颗心空荡荡的无处安放。她下意识的想去拉住他的手。
但是她只能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指尖,试图留住秦怀宿。
从秦怀宿带她离开皇宫来到这里,又一路故作轻松维持眼里的笑意,到此刻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流露出释然和坚定,姜长宁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炸开。
秦怀宿还穿着那身喜服舍不得脱下,绛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几片镂空花纹的虞美人,袖口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手腕,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勾着姜长宁的小指停了片刻,像是一只飞累了落下歇脚的蝶,轻轻的站了一瞬又要展翅起飞。
秦怀宿将姜长宁放好,确保她不会发生意外。随即离开两步右脚轻踏了一下地面,身子便如惊鸿的飞鸟凌空跃至了树尖,花了点时间才将他上次仔细系好的月老线解了下来。
姜长宁已经说不出话,可眼睛却紧紧盯着秦怀宿的动作,呼吸紧促了几下,眼里是明晃晃的疑惑:“这是做什么?”
秦怀宿摩挲这两只小小的木牌,放在手心不足巴掌大,却沉甸甸的将他的心也坠了下去。
前不久下过两场雨,木牌上的名字被雨水淋得有些斑驳,依稀还看得见上面的字样。
写着二人名字的木牌背后有两行签文。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情定三生,生死相依。
秦怀宿的手轻轻拂过姜长宁娟秀的字迹,擦了擦被晕染的墨渍,声音很轻:“我后悔了。”
他用衣袖蘸着水渍小心的擦掉签文,又寻了只笔重新在姜长宁的名字后面落下一行字“一生顺遂,百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