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璟如死海般死寂的眸子这才点燃了些许亮光,嘴里念念有词:“孩子,我的孩子……”
顾母抹了抹眼角的泪,再难眼睁睁看着她儿子落到如此境地,派了贴身小厮过来看着以防顾修璟再做出自残的举动,一个人悄悄退了出去偷偷抹泪。
……
顾府这边鸡飞狗跳,宫里也是乱作一团。
自打那日素斋宴之后后宫里就一直有种风雨欲来的滋味,人人谨小慎微提心吊胆,尤其是钦天监散了消息出去说是姜家次女与皇帝命格相合,一个个都提防着脑袋生怕皇后气不顺了拿她们撒气。
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皇后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那日她明明派人安排算计的是姜长宁,可偏偏她全身而退还让姜络做了替死鬼。这就算了,谁知道当日皇上也掺和了一脚,要说他是冲着姜络去的皇后才不相信,那日皇帝明摆了是得了信儿冲着姜长宁才中途离朝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好在姜家的人算是有个自知之明的,没有顺势而为将那个次女送进宫来成为皇上的妃子,而是急匆匆得给嫁了出去。但这个招数只用的了一次,却再难用第二次,若是皇上对姜长宁势在必得,恐怕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怀远,无论如何你都要将姜长宁收进府邸,哪怕你看不上她,对她并无私情,也可以将人留在后院,无论如何也不能教旁人得了手。为免夜长梦多,明日早朝你便直接当着众位大臣向你父皇请旨赐婚,趁早把人给定下来。”
封闭的殿堂里,皇后背对着秦怀远眼中满是算计之色。
秦怀远只觉得无奈,他本就是无意相争什么凤女,更别说素斋宴那次虽未事成却不知怎么被怀宿得知了去,事后好一顿威胁警告……
秦怀远清晰的记得当时秦怀宿所说的话。一直对自己依赖有加尊敬的弟弟,眼神极冷说出的话毫不留情:“母慈子孝兄弟情深,皇兄,我们相安无事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不好么,为什么非得要把这层面皮撕下来自讨苦吃呢?”
“碰了本王的东西,就莫怪本王翻脸无情。”
秦怀远笑了一下,苦涩至极。
“母妃,成大业之事儿臣自有思量,何必非要动用这些偏门之事,再说了姜姑娘又非是一件没有思想的玩物,哪里是儿臣可以随意摆布的了的。”
皇后可听不得他说这种丧气话,声音高提像是在痛斥:“你这是何意?你如今有了本事了也再听不进去母亲的话了?那秦怀宿如今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从未停歇,可是你忍让心软就能行的?”
皇后脸上挂了丝沉重:“那秦怀宿手段残忍暴戾,继承大典之事但凡出了任何差错,你我母子二人都将不得善终。还是如此就刚好遂了你的愿?若你无论如何都不愿依着本宫的话去做,那不如让本宫早早就自缢在这堂下,也省的日后落在别人的手里受尽侮辱。”
说着便要宫人去扯了那白绫来,满殿的内侍宫婢跪了一地。俱磕头喊道:“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
秦怀远胸口发涩,他非是不知母亲的打算,可那姜长宁与阿宿……
皇后见秦怀远还在犹豫,知不狠狠的吓他一吓,怕不会痛下决心。趁着身边的嬷嬷不备,一头就往柱上撞去。
她拿捏的十分好,看着吓人,实则控制着力道。可别人却不知道,嬷嬷吓的魂飞魄散,秦怀远一张如玉的脸吓得面色如纸。
全都手忙脚乱的去拦,好歹把人救下没有受伤。
嬷嬷一把年纪去了半条命,她抱着皇后的双腿老泪纵横:“娘娘您这又是何苦,殿下最为心善孝顺,您以前说的话哪有不应的。这娶妃乃终身大事自然要谨慎,您也别急,等殿下想通了,自然就应了。”
秦怀远是老嬷嬷看着长大,又怎么会不心疼。可皇后性子固执她也知道。嬷嬷有些忧愁,如今殿下还是太子,若日后得登大宝,坐上皇位。娘娘还不改了擅专跋扈的性格,母子二人怕要离心。
秦怀远痛苦的仰了仰头,看着皇后刚才撞的位置,终痛苦不堪的吐出口气。
“母亲说的话,儿子应了。”
今日早朝照常无十分要紧的事,商丘水患灾民的安置,粮食的发放,溺亡之人动物的尸体已经集体焚烧,灾民们每日都会喝上一小碗草药,杜绝了瘟疫的传播。晋安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几分。
心情一好自然就宽容了几分。
满朝文武又不知神游到了何处,眼看着晋安帝已经坐不住想下朝,秦怀远深呼吸了两口气,心虚的避开秦怀宿打量的目光,向着上头拱了拱手:“父皇,儿臣有事恳请父皇恩准。”
“是远儿啊——你有何事?”皇帝的目光带了些慈爱,问话的语气也比平日温和些。
这个儿子十分省心懂事,晋安帝在欣慰的同时,又为他那份心善而感到忧愁。
作为一个好的帝王可不能够只心怀宽宥,有时铁石心肠心狠手辣也应当必不可少。
这一点,秦怀宿让他十分满意。
哎,两个孩子为何不能换上一换。远儿若有阿宿两分手段,也不至于让他如此纠结。
秦怀远不敢看秦怀宿,他咽了下口水,只觉得难受不已:“儿臣对姜府长女姜长宁一见钟情属意已久,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又是那位姜长宁?
底下的群臣谁没听过姜长宁身怀凤命的传言,太子有意求娶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这姜长宁好像不是姜府嫡女身份不妥……
老大臣们一个个捋着胡子左右看看。更有甚者用胳膊轻轻推了推面色大变的姜长柏。
“殿下,据老臣所知这姜姑娘虽然身怀凤命,可她实乃农户之女……这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