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妩笑着睨看向她,“叶儿姑娘也在啊,方才在外无意听到你们交谈,似乎是谈及什么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四个字是容与说的,周妩却问向了叶儿。
果然,此言一落,叶儿尽力掩饰也实在笑得难看极了。
自请伺浴,这话若是出自寻常奴仆之口便没什么,可叶儿身份有殊,昔年间被容贞师父收留养在青淮山,虽算不上什么正经门徒,但也没人把她当奴婢看待。
加之容与尚有未婚之妻,她那话若被有心揣摩,又与自荐枕席有何区别?
是寻常照护还是不知廉耻,眼下周妩就在场,大概只是她一句话的事。
叶儿显慌解释:“周姑娘你别误会,是我担心门主伤势,这才心急之下口无遮拦了。”
周妩微挑眉,睨眼淡淡出声,“口无遮拦?此话何意?”
叶儿难以启齿,脸色瞬间煞白,因周妩光明正大的身份,她不服也只能受其高姿态的羞辱。
可是凭什么?
叶儿心里怨愤,明明周妩才是水性杨花、勾引男人的破烂货,她又有什么脸来质问她?
那双总无辜示弱的眸终于慢慢变了意味,里面开始浮涌真实的妒恨,如同前世。
周妩心想,还是这样的叶儿她更熟悉些。
她并非敌对所有对容与哥哥有爱慕之心的女子,人人都有欣赏的权利,只要不越红线,她都尊重,唯独叶儿,她的那些下三滥手段,叫周妩很不喜欢。
叶儿忽的屈膝下跪。
她选择忍下了这口气,把能屈能伸表现到了极致。
她伏地开口:“是我说话不过脑。见傅大夫开了药浴疗方,我便吩咐客栈小二备了水,可准备就绪后却不见向塬师兄踪影,念及门主大人眼目不便,我情急之下才有帮忙之意,自荐完也立刻意识不妥,只是姑娘赶巧就到了,叶儿的话就没说完……”
还真是巧嘴,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摘得干净。
周妩故作惊讶,“你还是未出阁的丫头,怎能伺候容与哥哥沐浴,这不是委屈了你?知道你心好,可大概从小无人教导你这些,男女有别,岂能裸身相对,何况你又不是奴仆。”
周妩温温和和一句话,既没怪罪也没失态,却将无人教养四个字干净利落地钉在叶儿头上。
折磨得叶儿不舒服,周妩挺痛快。
只是没想到,容与哥哥这时也紧张地攥了攥她的手,似有安抚之意,又好像有话想对她解释。
这是怕她真的生气?
周妩觉得好笑,却没能笑出声,叶儿哪值她浪费情绪。
无人理会,叶儿煎熬等了半响,最后灰溜溜地主动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周妩想起正事,稍正色地委婉言告,爹爹似乎因顾及礼制,对他进府疗养一事有所犹豫。
她战战兢兢把话说完,生怕容与哥哥会因此不悦,却不想他闻言后只是点点头,对她宽和道:“周伯父顾虑周全,而且就算他同意,我也不会去。”
周妩望着他:“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时常见到我吗?”
“我想你陪我,但周府不合适,外面若传起风言风语,受伤害的会是你。”
周妩蹭进他怀里,摇着头:“我又不在意那些。”
容与坚持,周妩只好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