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想,王芸猛然回过神,眸底不由浮出了几分惊喜,“你回来了?”
她以为他还要等着渡河呢。
猝不及防的反应,倒是让裴安的神色有了半刻的呆滞。
以萧莺的脾气,他知道两人今日相遇,她肯定落不到好。他不爱管闲事,但这层因果为他而起,怎么也得他来收场,因才跟着赵炎过来了一趟。
几人闹起来时,他被赵炎偷偷拉进了隔壁,什么都听到了。
他跟过来,原本是等着她来质问。
试问订亲后对方突然蹦出来一道婚约,换做谁也不会淡定,严重些,她会以此悔婚,再不济,骂上自己两句,哭一场。
这些一贯都是女人擅长的伎俩。
他做足了准备,给她撒气的地儿,她却回了他这么一张惊喜的面孔,不知怎的裴安突然想起了那夜,她骑在马背上,对他说的那句,“早些回来。”
倒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竟然真会因为一桩婚约捆绑在一起。
“嗯。”裴安应了一声,视线并没有挪开,反而是愈发认真地看向她微红的眼睛,再一次给了她机会同自己讨伐,主动问道,“怎么了?”
谁没有个过去,她也有。
且受伤的人也并非是她,适才那姑娘不准这会儿还在哭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不介意先做个示范,只要他不主动说,她就当没这回事。两人虽已见过两回,不再算陌生,但还是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当下摇头撇开视线,仓促地道,“今日殿下办了蹴鞠,邀我前来,还没开始呢,裴公子何时回来的?也收到了帖子?”
她连问了他两个问题,侧着脸不看他,目光盯着底下的蹴鞠场子,半边脸颊,映在阳光里,慢慢地染上了一层艳粉。
他眉梢轻轻扬了一下,偏向她的身子正了回来,转开视线,同她一道往底下场子里内看去,答了她,“刚回来。”
答完又问,“喜欢看蹴鞠?”
王芸点头,“嗯。”
“会玩吗?”
南国十来年前就兴起了蹴鞠,无论男女都喜欢,被关在院子里那几年,烦闷之时,她也同母亲,青玉连颖一起玩过,但只是颠一下球,并没有正儿八经地比拼过。
她不知他所说的会玩,是指什么样的程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玩吗。”裴安瞧见她脸上的犹豫,换了一种问法。
宫里的场子办得漂亮,今日又是男女混合赛,适才瞧着底下姑娘们脸上洋溢出来的笑意时,她心中早就生了羡慕。
想自然是想的,但才经历了那么一遭,暂时不想去讨好人,正欲摇头,裴安先道,“这身官服不便,你等我一会儿。”
王芸没明白他那话什么意思,愣眼看着他起身。
谁知起来后,裴安又不动了,顿了两息突然转过身,眸眼如星近距离盯着她面上的疑惑,想的却是刚才她被人为难的一幕。
再硬的柿子,终究也只是个柿子,丢在这儿,指不定又被人给踩了。
斟酌了一番,裴安弯下身去牵她的手,骨节修长的五指轻轻扣在她的手腕上,“算了,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