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应声击打在钢刀之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随后举刀砍人的男子就觉右手一麻,竟是在瞬间失去了对手中刀刃的控制。
好强的力道!
他眼中惊疑一闪而过,眼见那掷瓦片的人已经近前,他再不留恋,扭头就走。然而这个江湖,能在谭昭和沈柔章手下逃脱的人,应该还没有出生。
“阁下白日蒙面,想必是来者不善,可否留下一叙?”
沈柔章的悬水剑在江湖上非常出名,可其实真正见过她认真出剑的人却并不多,这人本以为自己怎么也能在对方手里走过十来招,但事实是,才走了二招,他就直接被悬水剑刺中倒地。
沈柔章剑尖一挑,便将来人的蒙面掀开,蒙面底下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小眼睛单眼皮,眼睛微微眯着,给人一种平凡到丢进人堆里也找不到的感觉。
贺兰固已经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概是因为今日经历了太多,他甚至都没对刚才的袭击产生任何的恐惧感,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男人:“为什么要杀我?我不记得我认得你。”
男人也是硬气,竟直接要咬舌自尽,但他还没动作,就提前被谭昭卸掉了下巴。
沈柔章行走江湖,对于这样类似于“死士”的存在并不陌生,江湖人有快意恩仇,但也有利欲熏心之辈,有些门派会收养孤儿,豢养“死士”,一般想从这种人嘴里掏消息,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可话又说回来,放剑山庄怎么还招惹了这种存在?难不成真是青衣教?
谭昭见这蒙面男子死活不吐露消息,身上也没有明显的符号,干脆就直接一拳将人打晕了:“少年郎,你们放剑山庄都跟哪些门派交好,你知道吗?”
对此,贺兰固显然不是十分清楚:“我只知道钦州的一些势力,出了钦州,我……只知道青衣教。”
“那你觉得,站在你自身的立场上,谁会最想你死?”
贺兰固眼睛一凝,他的交际圈子非常窄小,认识的人甚至没有山庄里的下人多,但如果从利益方面来讲:“……可能是青衣教吧,如果我死了,贺兰家的产业应该是没有男丁继承了。”
他的父亲贺兰锋一共有五个儿子,他是最小的,大哥早就成婚,侄子只比他小几岁,二哥醉心锻造,无心儿女之情,虽娶妻却并没有孩子,二嫂也很忙,因为二哥的缘故,经营着家里的两家兵器铺子。
二哥的武艺平平,但却能言善辩,前年考了秀才去游学,今年才刚刚回家,因为个性散漫,是除了他之外被父亲数落最多的儿子,父亲原本属意叫二哥迎娶一位青衣教骨干的女儿,二哥不同意,贺兰固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二哥了。
至于四哥,贺兰固同他年龄相近,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因四哥武学天赋最为出众,父亲早早便替他延请名师,今年更是让二哥开炉特意为四哥锻造宝剑,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柄宝剑也快炼成了。
只可惜现在,炼剑的人和用剑的人,都躺在地上再也没办法睁
开眼睛了。
“实不相瞒,方才来的韩家二少夫人是我大姐贺兰萦,她十数年前就嫁给了青衣教钦州分舵舵主韩横川的次子韩宇哲,而我二姐贺兰萍,因为不听从我父亲的安排,只带了非常微薄的嫁妆出嫁,早些年就去了外地,再也没有回来过。”贺兰固说完,又停顿了一下,“我最小的姐姐,也就是我二姐,她……与我二哥是一母同胞,可惜没活到成年就死了。”
“龙凤胎?”
“嗯,我记忆里,二哥和二姐一向关系亲密,我父亲后院有很多女子,除了我大哥二哥和大姐,其他人都并不是大娘生的。”
谭昭:……好复杂的关系。
贺兰固抬头看着荒凉焦黑的山庄:“所以,如果我死了,在官府不管的情况下,整个放剑山庄应该都会落入青衣教的手中。”
“贺兰固。”
贺兰固抬头,对上谭哥的眼睛:“怎么了?”
“所以,你要做好被青衣教刁难的准备,因为按照现有的信息来看,你不受你父亲重视,甚至还对你多番利用,就凭你大姐刚才对你那番态度,先不论凶手是谁,青衣教确实有接手放剑山庄家产的意思。”
整个山庄虽然付之一炬,但地产铺子乃至于剑坊的工艺,这才是贺兰家最值钱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