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对江煊的出现很淡然,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看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冷淡道:“我不走。”
萧吟见了江煊也镇定自若,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勾了勾唇,笑道:“江宗主,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江煊冷冷看着萧吟,“看来侯爷那天是没记住我的话。”
当时江煊让他别再想着来找江遥,萧吟没忘记,只不过是没往心里去,他挑衅般地握住了江遥的手,道:“江宗主那天说了很多话,我记性不好,记了这句忘了那句,也是没办法的事。”
江遥看出了他们两人表面平静实则剑拔弩张的气氛,挣了两下,没挣开萧吟的手,萧吟反而握得更紧了,他涨红了脸,对江煊道:“我之前就说过我不会跟你走,你不必再来找我了。”
“哥,那你也不能跟萧吟走!”江煊皱着眉道,“你别被萧吟给骗了。”
“我没说要跟他走……”江遥使劲甩了下手,终于甩脱了萧吟,退到一边去,“你们都不必管我去哪,我明日就走。”
“不行!”
这回是萧吟和江煊两人同时开口,江煊戒备地看了眼萧吟,直接过去拉走了江遥,道:“哥,我有话跟你说。”
说罢江煊就拽着江遥走出去了,留下萧吟在原地眼神晦暗不明,顾景鸿过去拍拍他的肩道:“小叔子不好搞定啊。”
萧吟:“……”
此地房间少,顾景鸿直接让人把江煊的东西都搬到江遥一起去了,因而江煊将江遥拉进了他自己的房间,看江遥不愿与自己多说话,叹道:“哥,你可以怪我,我也不求你原谅我,但不管如何,你还是先跟我回落朝宗,我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之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样你也能方便点。你现在能去哪?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卖身契还在萧吟那里都没拿回来吧?”
江遥道:“我可以问侯爷拿回来。”
“他肯定不给你。”江煊信誓旦旦道,“他估计也不想让你走。”
江遥垂下眼不说话,江煊又道:“你以为他真喜欢你?我不是在伤你的心,但那就是事实,萧吟不可能会一辈子对你好,他一时新鲜对你不错,之后呢?真的一辈子都守着你一个人?他是什么身份?京城那边真的不会再给他赐婚了?到时候你又怎么办?与其到时候剪不断理还乱,不如现在就走得远远的,别再跟他有什么牵扯。”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江遥被这话刺痛得转过身去,握了握拳,“我明白这个道理。”
“哥,我之前不该骗你,不该利用你,也不该伤害萧吟。”江煊放软了声音,从身后抱住了江遥,“我错了,你别不理我了好吗?跟我回落朝宗一段时间,再好好考虑去哪里行吗?”
江煊长大后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赖在他身上,语气甚至有一点撒娇,平日里江煊是比他还冷静沉稳的人,现在这样让他回想起了小时候,江煊每次生病的时候都会抱着他,一边嘟囔着“哥,你离我远点,别过了病气”,一边又赖在他身上不走,一下让他心软下来。
“这五年你故意不给我消息就是怕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江遥的声音放轻,没有那般冷漠了,“你想做什么我不反对,但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每天都很担心你。”
“对不起……”江煊闭上眼,这声道歉听得出来是真心的。
“你是我最亲的人,不管发生什么这点都不会变,我不会骗你,我希望你也不要再骗我。”江遥望着窗外,眼中泪光闪动,“明天就走吧,我跟你回去。”
“我不会再骗你了。”江煊郑重道,“以前都是你保护我,今后我会保护你的。”
江遥答应跟自己回去,让江煊脸上有了笑容,跑去找顾景鸿又买了些药明天带回去,没再去理会萧吟,打算今后再也不见。
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的萧吟看到墨风进来,紧张地看过去,道:“江煊那边什么情况?”
“回主人,看他们的意思是明天就要走。”墨风禀道,“江遥应该也要跟他们一起走,江煊看起来挺高兴的……”
萧吟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根本静不下心,本以为江遥会考虑考虑他的话,没想到现在杀出个江煊来……
不行,江遥绝不能就这样跟着江煊离开。
他有预感,若是江遥现在走了,那么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他这辈子都见不到江遥了,而他千辛万苦跑这一趟也失去了意义。
这一瞬间,他才体会到自己真正失去江遥的难受,心中既有闷堵感,又有无法言说的怅然,像是一样总是随身带着的东西,天天看着没有什么感觉,某天这样东西丢了,他忽然意识到了这样东西对自己的重要性,意识到了自己对这样东西的感情,想方设法地要去找回这样东西。
先前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的情愫也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占据了他所有心神,但他没有排斥这样的感觉,反而是如释重负,之前仿佛一直在背负着沉重的包袱行走,现在终于可以卸下这一包袱,轻轻松松地往前走。
原来认清自己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困难,承认自己对江遥动了心也一点都不难堪,江遥没有怎么体味过世上的温情暖意,所以会把他当年给予的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好记在心里那么多年,珍之重之,而他这么多年也身处自己铸造的藩篱之中,孤独又寂寥,对世间万物都没有兴致,江遥的单纯和固执闯进了他的藩篱,熨帖了他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