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长得比她都高,快追上赵景文的时候,什么都懂了,夜半回想起来,才恨得捶炕。
三年,只要是晚三年,他都能把赵景文从擂台上踹下去。
可惜,时间没等他,叶碎金没等他长大。
段锦坐在小竹椅上,把脚搭在院子里的大家练功的石锁上,翘起椅子脚一晃一晃地,仰头数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
四颗五颗六颗。
月只有一轮,星子却无数。
男人有一个妻子,却常有许多姬妾。
为什么女人不行?
主人虽有赵景文了,但为什么就不能像男人那样,再纳几个年少貌美体健的男子在房里呢?
明明男人都可以的。
段锦忿忿。
却深知这些话不能说出口,只能憋在心里,否则于她名声有碍。
他望着夜空,怅然失落。
直到旁人都纷纷起身:“睡了睡了,明日要启程呢。”
“阿锦,你明日要擎旗,快去睡了。”
黑乎乎的人影,一时散了,各自回屋上炕。憧憬着跟着主人家建功立业,大富大贵。
翌日,八百人的队伍集结。
叶家堡一直都有部曲,但从前人口没有这么多。后来宣化军散了,叶家堡因为协助镇压兵乱,吸收了一部分。从那时候开始,叶碎金的父亲有意识地开始扩张,招收人口,才有了今天的规模,成了邓州最大的一股力量。
但即便如此,叶家堡也很少一次性集结这么多人。
越骑、步兵、排矛手、步射。名义上是家丁,实际上兵种齐全。
叶家子弟、门客和部曲中的将领,都有皮甲罩身。士卒也有配发的青衫黑裤,八百人统一了服色。
阳光下,一眼望过去,刀锋冷光闪烁,马健人壮,黑鸦鸦一片。马儿喷鼻声,踏蹄声和偶尔的刀盾相碰的金属摩擦声,森森然充满了压迫感。
便是叶家人自己,都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叶家堡的强大,嗟叹不已。
骄傲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众人之中,只有叶碎金嘬了嘬嘴唇——
好破烂啊!
真的,眼前叶家堡的武器、甲胄都太破烂太寒碜了,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实在入不了她的眼。
叶碎金忍不住叹了口气。
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我欺。
“娘子。”赵景文一身皮甲在她身边,笑道,“我家儿郎如此威武,你怎地反倒叹起气来。”
他亦是一身皮甲罩在青衫之外,整个人英俊挺拔,生机勃勃,紧紧地跟在叶碎金身边,好像她的影子似的。
以至于叶家堡的人都习惯了,无论什么事,即便叶碎金点兵点将根本没有点他赵景文的名字,他的出现也令人不感到意外,甚至觉得本该如此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