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韦十四点头,“你早上见过他了。”
韦十四做得到吗?
柏灵记得,那个马背上的黑衣人在离开前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这个人是谁?”柏灵问道。
韦十四陷入沉思,良久才道,“……一个有点麻烦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十四可以暂时停下从北镇抚司的情报网里打捞线索了。”柏灵思索着,咬了一会儿食指的指节,终是沉声道,“我有一个可能有点冒险的想法。”
……
当柏奕带着阿离回到自家院落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他和阿离谁都没有说话,身心俱疲地推开了门,往里走了几步之后,就看见等了一夜的柏灵靠在水井旁睡着了。
柏奕上前,轻轻推了推,“柏灵,醒醒,我们回来了。”
柏灵有些困倦地睁开眼睛,看见身上盖着自己昨晚给韦十四的那张毯子,而柏奕和阿离两人都眼眶发红地站在自己面前。
“辛苦了……”柏灵站了起来,“小满家怎么样了?”
柏奕摇了摇头。
他现在并不是很想提这个。
“你进屋睡一会儿吧。”柏奕撸起袖子,“我去给你们弄点儿东西吃。”
阿离紧跟着柏奕就要进厨房,也被柏奕挡在了外面。
“你也一样,累一晚了,进屋躺一躺。”柏奕说着,便合上了门。
他一个人在暗淡无光的厨房里静坐。
在曾经工作的地方他已经见惯了生死扯皮,但这一晚过得还是比想象得要折磨。
小满的家在平京的最南面,他们赁下了一间破旧不堪的老屋。家里只有她母亲一个人,而她的父兄还在外做工,大概要再过四天才能回来一趟。
那个脸色枯黄带着病容的女人,抱着女儿的尸体,在家徒四壁的屋子里愣愣地出神,既不哭也不闹,只是轻轻呵气,搓着女儿僵硬冰凉的小手。
阿离低下头,几乎无法直面眼前的情形。他反复地磕头,请求妇人的原谅,在说完今晚小满的死因之后,把她的死全部归咎在自己。
“婶子病了几年了。”柏奕低声问道。
“……三四年吧?”妇人很平静地回答,她低头贴了贴孩子的小脸,哄笑着说道,“囡囡是想给我抓药是不是啊?”
柏奕说不出安慰,他看着小满母亲古铜色的皮肤和灰暗的眼圈,心知只怕这位妇人也已经时日无多这是标准的肝病病容,肝脏的病变导致内分泌紊乱,进而使得皮肤的色素代谢失常……
这情形看起来已经相当严重了。
妇人摸了摸阿离的头,反而开始安慰起他来,让他不要自责。
“……人各有命。”妇人用虚弱的声音答道,“都是命,由不得你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