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灵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发出了一阵冷笑。
她忽然觉得一切荒诞起来。
柏灵眨了眨眼睛,沉眸叹了一声,然后又接着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陈翊琮颦眉问道。
柏灵摇了摇头,她忽然觉得一阵心酸。
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阴差阳错地,就到了今这一步。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陈翊琮望着柏灵又哭又笑的脸,忽然有一点慌乱,他板下脸来,“但没关系,你可以恨我……”
“我不明白吗?我明白。但我恨你吗,也不恨。”柏灵依旧在笑,她轻叹了一声,抹掉了脸上的眼泪,“人总是会犯各种个样的错误,有些能改掉,有些不能……
“‘改得掉的是缺点,改不掉的是弱点’。”柏灵忽然看向陈翊琮,“皇上记不记得我和你讲过的监狱实验?”
“……”陈翊琮一时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再好的人,放进那个监狱的环境里,也一样会变成暴徒,这不是人性之恶,是制度之恶。”柏灵笑道,“你问我想不想逃,也不是没想过,毕竟我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能在这种地方得到自由……
“这对你也确实不公平。”柏灵轻声道,“要你在宰执下的时候,主动放掉你想要的东西……你也不是圣人,我明白。”
人性经不起考验,经不起摔打,最完美的方法,永远是能够避开所有考验的方法。
如果非要是什么地方错了,那大概……就是自己准备出逃,准备得太慢了吧?
柏灵被子里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指甲抠进了掌心,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了自己的表情——但她现在必须要搞清楚,到底是谁在站在陈翊琮的背后。
床榻边,陈翊琮一时被柏灵的这些话话得有些懵,不知该如何回应。
“只是有一点,皇上,和我愿不愿意嫁入帝王家没有任何关系……”柏灵的声音慢慢冷下来,“我没有真的想逃走过,更不要为此煞费苦心地,让十四去帮我准备什么。”
她看着陈翊琮,一字一顿地道,“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任何计划。”
陈翊琮微微颦眉。
“韦十四是我的暗卫,好多次,他救过我的命。”柏灵轻声道,“有人想捏造我要逃走的事实,一箭双雕,困住我,杀掉十四,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让皇上你对这一切如此笃信……
“但我希望你不要做这种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具体的,看北镇抚司的审讯吧。”陈翊琮看向了别处,他轻声道,“如果结果真的如你所言,朕不会伤害他。”
听到“北镇抚司”四个字,柏灵几乎要发起抖来。
——抓到了,十四一定已经被抓到了!
她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声。
“皇上,你进过慎刑司吗?”
陈翊琮摇了摇头。
“我进过。”柏灵轻声道,“就在宋伯宗谋反,柏奕带你离开平京的那夜里,我被叛军带进过慎刑司……他们拷打我,要从我嘴里问你的下落。”
柏灵的目光变得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