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咎了解这群乡绅群体,这回闹事的乡绅都是大地主,但不是大地主都能成为乡绅的,乡绅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退休官员构成的,还有的就是一些落榜的读书人,这些人深受儒学浸润,信奉孔孟之道,讲究君子修身,秉承“诗书传家”和“耕读持家”的信念,所以他们最在乎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家族要有个名声,一件是家族里的子孙要有好前途,能考取功名,有了这两样,才有其他。
所以乡绅们才要传播文化、教化乡民、兴办私塾、书院,然后培养出一批批新的读书人,资助他们走出乡土,考取功名,然后到了晚年再度荣归故里,褪尽功名利禄,成为新的乡绅,完成循环。
“那他们在乎的就是科举了。”柳之恒有些惆怅地说:“哎,可今年的春闱早就结束了,下一次春闱还要三年,现在怕是不能拿此时拿捏他们。”
柳之恒想了想,嘟囔道:“不知道我这个燕地的科举名师能不能发挥一点作用。”
段无咎不紧不慢道:“所以我才说,需要创造筹码,河东向来出名士,只不过今年新科进士,河东的考生发挥得似乎没有那么好,成绩大大不如往届。不仅三甲里一个都没有,连二甲都没有一个河东人。”
“想来这两年灾情,对这些学子们也是有些影响的。”柳之恒叹息道:“河东的世道这样乱,想要安心读书,完全不受影响怕是也难。”
段无咎笑了笑道:“所以我可以跟父皇上提议,借着河东三年灾荒,南边又犯水灾,今年还打了仗为由,在这几个地方开放恩科,多授予几个特授进士的名额。”
柳之恒腾的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这个主意好啊,只是你能劝动你父皇么?”
“父皇讲究平衡之术,再加上这今年的确多灾多难,若是此举能安抚民心,给他留个好名声,又不损害他的利益,他倒是不会反对,更何况,河东是我四皇兄的地盘,他一定会推波助澜,帮助这件事成功的。”
柳之恒想了想,又说:“我这就叫霍松年去写一把万民伞!”
“要万民伞何用?”
“我觉得咱们还可以再捧杀这些乡绅们一番!”柳之恒激动地看向段无咎:“你什么时候走?”
“我还可以在晋阳待上半月,阿恒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办?”
“别半个月了,你早点走,这恩科的事情,还是得早点办!”
段无咎:……
“这件事,我不在京城也可以办的,我可以飞鸽传书给我义父,让他向父皇提议。我向父皇说,反而不好。”段无咎叹息一声道:“阿恒是真的一点都不会舍不得我。”
“也不是……我在晋阳把事情办完了,不就去京城找你了么?”柳之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你便晚点走,多待一阵子。”
柳之恒想开溜,却被段无咎一把拉到自己腿上,“阿恒什么时候才能在乎我一点?”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小别胜新婚啊。”
“是么?阿恒什么时候与我新婚?”
柳之恒觉得自己把自己带沟里去了,决定放弃这个话题,“我去跟霍松年谈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