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没等云溪解释完,沧月便愤怒地拍打着尾巴。
一而再,再而三听见“不一样”这三个字,她近乎崩溃,尾巴狂乱地在地上拍打。
石洞口瞬时沙石飞扬,她的尾巴胡乱拍打四周,击落了石洞旁的碎石块,她下意识担心自己误伤到云溪,把云溪推到了石洞里面去。
云溪被一股大力推搡进了石洞中,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她躲在洞里,蹲在地上,身上止不住地战栗,心头的愧疚和怜惜被极端的恐惧覆盖。
第一次见沧月这般狂怒,因为她的离开……
为何会引来这么大的怒气?
她不太能够理解。
她想过沧月可能会伤心,会难过,会生气,但没有想到,沧月会这么愤怒。
到底为什么?
洞外全是尾巴狂乱地在地上拍打的“啪啪”声,还有沧月尖锐愤怒而又痛苦的鸣叫声。
云溪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嘴里不停地呢喃沧月的名字。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我不是抛弃了那个家,我确实是不能够适应那里……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不走了……
她在心底重复这句话语,脸色因为恐惧而变得煞白。
家?哪里才是她的家?
她的家在21世纪的人类世界,她是一个人啊,来自人类世界的人啊。
她不是动物,不是生活在溶洞的动物,更不是某个动物的配偶。
她是人,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溶洞不是她的家。
洞外的那条人鱼,才是一个未知的生物。
那个生物,不是人,哪怕她的性情再像人,她也不是人,她会像野兽一样,愤怒地想要撕碎弱小的人类。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云溪忍不住在脑海为沧月的行为辩解:沧月发怒,一定有她的理由的,她一定是太在乎自己了,所以这么愤怒;她一直把自己视为亲密的伴侣,她一定觉得被伴侣抛弃了,所以这么愤怒……
她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应激反应之下,痛苦而又愤怒地嘶吼着。
对,应激反应,一定是动物的应激反应,不可自控,不能自控。
就像她的发情期一样。
云溪迅速为沧月的愤怒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原因,她蹲在地上,后背紧贴着石洞,手脚冰冷,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发现自己身体绷得太紧,她命令自己放松下来,却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了。
来自本能的、生理性的恐惧感控制了她。
看,她也会和沧月一样,应激反应了,无法自控了。
云溪继续低声呼唤沧月的姓名,泪水不可抑制流出眼眶:“沧月,沧月,沧月……”
她是一条有姓名的人鱼,她不是野兽,她的姓名,是自己取的。
当初,云溪期待她像一个人类那样,陪伴在自己的身侧,和人一样穿衣服,学会说人话。
她真的越来越像人了。
可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类的世界,在这里,人类和人鱼,都是动物,都逃不过动物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