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就展示了一下腰间挂着的实则用来唬人的佩剑,再侧过身展示了身上背着的大药箱,解释道:‘在下姓白,是个江湖郎中,出师后游方行医至此,天色渐晚,想来借个落脚歇息的地方。不知老丈家里现下可还便(bian)宜?’”“哈哈哈哈,身上还要挂一把明晃晃的佩剑用来唬人,这小姑娘,真有意思。”江公子笑眼弯弯,用扇子遮掩在嘴前。燕兄也是被小姑娘耍的小机灵逗乐了:“确实聪明。这年头在外行走,江湖人的身份的确会让一些普通的宵小之徒戒备,不敢轻动。而剑、剑……不知她为何选中一柄剑来唬人。”江公子“以己度人”,发表自己的猜测:“可能是觉着刀枪剑戟是较为常见的兵器,而其中的剑更是相较其余几种兵器更为轻便?”“有理。”燕兄颔首表示赞同。“老丈闻言皱着脸思来想去好一会儿,才把白苓的话理解全乎,这白姑娘是个江湖人,还是个会治病的大夫!”“他那张满是岁月留痕的脸上沟壑在瞬间平展开来,贫瘠处绽开的笑颜,就如冬末春初冰雪融化的土地与河流。他态度殷切地弯腰点头:‘白大夫,您想找个躺觉的地儿,找到俺家可算找对了!快请进快请进。大妞,大妞——来客嘞!倒碗水来。’”“白苓没有直接进门,是先接过端来的水,嗅闻浅尝,确认无毒无药后,方才入口。”姑娘们纷纷点头。出行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合该小心小心再小心。怎么谨慎也不为过。看来白姑娘能够独自出谷游历行医,桃源谷的师长们可能也教导过这些外出的注意事项。满天星倒是猜,会不会这么细致的应对做法,其实是白姑娘那位兄长白术教的?那位毒医白术似乎比白纸一张的白姑娘要通晓世事得多。“将大半碗清水喝完,她将碗还给那位被唤作大妞的少女,这才跟随老伯与大妞的脚步进入这座农家小院中。”“没几步的工夫,她便了解到老丈好脸相迎招待她的缘由——老丈这家中正有人患病。”果然,又碰上病人了。众人想。茶馆的伙计们又凑成堆了,就连二子都在这里。有痣伙计道:“这又是一个很难治的大病吗?”“也许是?”马脸伙计犹犹豫豫道,“白姑娘不正在收集那个什么、疑难杂症么?”兔牙伙计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斗篷生不会讲得那么“老套”,重复同样一种情节。虽然“老套”也可能意味着稳定、经典。二子反正已经成了“先生这么厉害,肯定有他的用意”的形状。“这是一间阴暗的小隔间,窗子都挡得严严实实的,因着民间流传的经验说,病人不能吹风,当然也不能开窗、不能出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腐朽衰败的古怪气味。在门口透进来的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有块床板上躺着一个人。”“老丈重重吸了吸鼻子,局促笨拙地用手比划了个‘请’的动作。”“白苓进屋走到那位病患的床边,放下背上沉重的大药箱,俯下身面不改色地为这位病患看诊,一面掀开被子检查面部、脉搏、身体状况,一面询问作为家人的老丈关于病人病情的起始、变化、发展等讯息。”这白姑娘可真是个细致耐心的好大夫啊!有几个江湖人在江湖神医手底下治过病的,都不由想起各自曾遭遇的那些癖好稀奇古怪的神医……“老丈起初还能答几句,到后面越问越细致的时候,他便有些抓瞎了,粗糙的大手掌不安地相互揉搓,到后来干脆一把拉过大妞,说:‘平日里头,俺们都搁外头忙活呢。都是大妞给照看的,白大夫您有啥想问的,就问她好了。’”“于是大妞一五一十地回答了白苓提出的病人相关的提问。”诊治出结果了,白苓将打了好几个补丁却还算干净的旧被褥盖上。心情不知该喜悦放松,还是该忧心忡忡。”老大爷眯着眼把头靠向边上一个中年书生:“这是……能治啊,还是不能治啊?”中年书生有些嫌弃地让开些距离:“往下听不就知道了?”“她起身,面朝一脸希冀的老丈与大妞道:‘有救,能治。’不待他们欣喜若狂地大呼小叫起来,她又补充道,‘能治是能治,但有代价的。就是治病需要一些药,一些这里本地并不出产的药,你们得去镇上药铺里买。’”“老丈与大妞都僵在那里,脸上的欢喜也僵在那里。”“半晌,老丈喉头滚动,重重吞咽了一口唾沫,问道:‘白、白大夫,那能不能、便(pian)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