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皇兄走得近,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情,只不过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又不得陛下宠爱,身后的柔妃亦无什么势力,所以也没有人对她与皇兄来往过多之事,生出什么异议。
最多就是有几个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嘲讽她为了抱上皇兄的大腿,不惜谄媚讨好,是趋炎附势之徒。
这些闲言碎语,谢卿琬并不在意,无论他们怎么说,她也不会为此远离皇兄,但她一直都担心母妃也是这样认为,认为她与皇兄亲近只是为了权势。
直到今日,母妃第一次明确地表态,她并不反感她与皇兄来往,谢卿琬一下子就跟吃到蜜糖的小女孩一样,拉着柔妃的胳膊叽叽喳喳。
“母妃,你最好了,明早一起床,我就去找皇兄,他一定会喜欢的。”
“嗯。”柔妃的脸上带上一丝和暖的笑意,“太子殿下品格贵重,你以后可以多与他来往。”
两人气氛融洽地边走边说,晦暗清冷的雨夜仿佛也染上了几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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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殆尽,金乌东升,昨晚到底受了累,虽有顾应昭送的祖传药膏,但谢卿琬还是比平日起床晚了一个半时辰。
看见钟表上的时刻,谢卿琬一下子就清醒了几分,快速地穿好衣裙,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带上柔妃交给她的檀木长盒,踏上了去东宫的道路。
路上她想着,若是再耽搁一会儿,只怕就要到晌午了,又有些懊恼自己为何睡过了。
但一想到昨夜的孟浪,她咬住了唇,垂下了眸子。
昭阳殿位居皇宫东面,是后宫诸殿中离东宫最近的一所宫殿,这座宫殿是前朝明帝为最受宠爱的公主所修建而成,典雅精致,冬暖夏凉十分舒适,本轮不着谢卿琬的,但当时众公主择取宫殿时,谢玦却利用了手上的特权,将此地专门留给了她。
到现在,谢卿琬都记得公主们对她羡慕嫉妒的眼神,在她背后烫得灼热一片,安阳公主甚至当场酸溜溜地说:“罢了,谁叫人家有个好皇兄呢,太子殿下怕不是我们的亲兄长,而是长乐的同胞哥哥。”
想到此处,纵使时隔几年,谢卿琬也忍不住脸上一烫,她知道,皇兄总是这般偏爱着她,那她多偏爱点皇兄,又有什么呢?
她想起昨夜皇兄方解过毒,还不知今朝醒来是何光景,可有改善,不由得脚步加快了些。
谢卿琬早就对前往东宫的道路谙熟于心,于是很快就到了地方。
东宫各门的守卫已对她十分熟识,未尝问询,便将她放了进去。
只是,在快到皇兄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明德殿前时,她莫名生起了几分迟来的羞怯。
谢卿琬想起了昨夜对上的那双深黑微凉的眼,里面混沌一片,没有了平日里能够穿透人心的光泽,却多了几分……惊天的欲色。
夜里是为了救皇兄的命,她暂时可以抛去所有,丢弃那些羞耻,害怕,但白日里,她只是将他当作兄长,却不得不被迫细思,回味那浓稠夜色里发生过的一切。
作为妹妹时,他看她的眼神永远是温和而又宠溺,他与她在床帏间亲密交缠时,他的眼神却让她感到全然的陌生。
像是某种猛兽,要将她吃拆入腹,又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漩涡,让她无路可逃。
谢卿琬第一次在皇兄面前,感受到了名为害怕的情绪。
也幸好她是他的妹妹,待解毒完毕,她永远都只是他的妹妹。
作为哥哥,是不会对妹妹流露出那样的眼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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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玦倚在窗棂前,看着今晨刚送上来的奏报,将翻过一页,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通报声:“殿下,长乐公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