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世上是件很危险的事,对于愚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能活得久些。”
姜妱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胆敢自称是个“父亲”的人:“这是你不闻不问的理由?”
褚东阳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他看着姜妱的眼睛,带着探究与一点点讶异,仿佛要从她的眼中一路望到底,望到她心中去翻掘她真实的想法,这种强烈的、被从心底被撕开的感觉让姜妱更加难以忍受,她觉得胸闷,伸手拽住了胸前的衣服。
褚东阳收回了视线,但是语气中还是有些惊讶:“你竟然是真的在为此指责我么?为了……你之前的事?”
姜妱剧烈的呼吸了一下,她艰难道:“她、我若犯了错,难道就不会牵连你么?”
褚东阳忍不住被这孩子给逗笑了,他真得哈哈笑出了声:“你认为谁会牵连谁?阿秾,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关系到皇后在后宫中的地位,但是只要她不狠下心去弑君造反,就绝不会影响我一丝一毫。”
太出乎意料了,太出乎意料了。
褚东阳的一切一切都与姜妱预想的不一样,而偏偏就是在她的心绪本就极其不稳的时候,对方的表现显示出了极其具有攻击性的一面,让姜妱毫无防备,也决计无法招架。
“那……褚氏一族呢?”姜妱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但是她还是留了一点力气,缓慢的问道:“族老们对我诸多指责,为的就是因为我的做法损害了家族的利益……难道这个家族也像你一样,完全不惧后宫的风雨么?”
褚东阳原本在笑,他甚至笑了了一点泪花,正伸手擦拭的时候听到了姜妱的提问。
姜妱现在意识也不算清楚了,她头晕欲裂,视线也变得模糊,所以没看到褚东阳脸上骤然消散的笑意。
他恢复了初次见面时的那种清冷严肃,但是口中的话语却又是那样的令人诧异。
他向前踏了一步,站在了姜妱身侧,从这个角度低下头,居高临下的低声道:“从来都没有什么家族——没有人,没有任何人会在意这种东西。”
姜妱费力的抬起眼帘,想要看清楚褚东阳说这话时的表情,但是
她难受极了,不但没有看清,剧烈的头晕还是她站立不稳,原地趔趄了一下。
褚东阳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动作。
但是姜妱的侍从们却都在不远处密切的关注着这里,眼见着姜妱差点摔倒,也顾不得她之前的命令,纷纷三步跨作两步跑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想去搀她。
但是姜妱将所有人都推开了。
她极轻微的曲了一下膝盖,像是在行礼,目光却已经有些无法聚焦,但还是极力的维持着平静的语气:“父亲,我……实在不太舒服,恕女儿不能奉陪了。”
褚东阳此时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十分体面的低下头:“娘娘慢走。”
姜妱在褚东阳眼皮地下,没用任何人搀扶,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了他的视线。
褚东阳看到已经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微微皱了皱眉,静静思索了片刻,才转身从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幸好这行宫也真是只有丁点儿大,姜妱强撑着那一点体面回到了麟趾殿,也没用多长时间。
她一进屋便扑在罗汉床上的上,头抵在炕桌上,像昏死了过去一样。
她这举动吓得几个宫人几乎要肝胆俱裂。
春藤动作最快,以迅雷之速扑过去,手中的动作却十分轻柔,她小心翼翼的把姜妱的头抬起来。
“娘娘!娘娘!”
李穗急忙去喊江太医,丝萝一边爬到床上扶着姜妱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一边不忘嘱咐李穗:“悄悄的把人请来,不许声张!”
李穗忙不跌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