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两个男孩不知道居住了多少年的床铺,也可能是他们唯一的领地。
杭之景留在左边搜查,谢镜纯则留在了右边。
两个男孩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就仿佛这里也不过是他们一个落脚处,与街边天桥下的角落,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可能呆在那里会更开心一些。
谢镜纯蹲下身,一寸一寸摸过地上的被子被褥,在被褥的角落,摸到一张小卡片样式的硬物。她从旁边的一个破洞上探进手,艰难拿了出来。
照片被两个男孩中的一个细心藏起来的,怕他们名义上的父母发现,又怕在外奔波时,不慎弄丢,只能藏在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偶尔悄悄的看几眼。
那是一张婴儿的百日照,照片里的小婴儿冲着镜头咧开嘴大笑,露出没有牙齿的牙龈,天真可爱。
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字,字迹苍劲有力,“祝我的宝贝一生健康,百岁无忧。”
那字迹仿佛裹着一团火,能温暖一个少年荒芜的一生。
谢镜纯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老婆还是和他相认了。”
杭之景一句话哽在喉头,不上不下甚是难受。他有些无语,拧着眉头,再次纠正:“是角色的……老婆。”
最后两个字仿佛烫嘴,轻得几乎听不清。
谢镜纯嘻嘻一笑:“行行行,角色的老婆。”
离开客厅的时候,时间已到了中午,b201大堂的桌面上摆满了食物,散发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Linda没有出现,朱夕和于芝兰也没有出现,似乎不准备参与后面的游戏。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众人开始边吃边推理讨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心底又感觉有些怪异。
大家依次分享自己的证据,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故事其实不复杂,推理的过程也很清晰明了。
死者和他的现任妻子阿兰拐卖儿童赚取钱财,阿兰负责拐卖绑架小孩,死者负责联系买家谈价钱。除此之外,他们夫妇二人养了五个绑来的孩子,帮他们赚更多的钱。孩子们年纪小的时候,出去乞讨,利用他人的同情心赚钱,年龄大一些,去人多的地方行窃,靠手艺赚钱。
孩子们并不知道他们是被拐来的,浑浑噩噩,日复一日。
直到一对陌生夫妻闯入了他们的生活,他们才知道,他们的人生被偷走了。他们有很爱他们的父母,他们原本也可以和他们羡慕的那些孩子一样,睡在温暖的床上,吃着各种零食,还能坐在干净明亮的教室里上学。
失踪的孩子是父母心口永远的伤,世界这么大,再次相逢的机会微乎其微,但他们毫无办法,他们从孩子失踪那日起开始找寻,一日一月一年,从未放弃。
那些被迫离家的宝贝啊,如果父母知道你们过得如此辛苦,该是多么心如刀割,无法原谅自己。
钟蜜的角色将这层沙纸捅破,两个十四十五的少年,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决定报复。他们趁养母在外打牌,养父醉酒,将养父勒晕后,将他挂在了索命的绳索上。
常年吃不饱的他们很瘦弱,二百斤的养父对他们来说是似乎是一座大山,但是他们知道,必须将大山铲除,他们才能迎来新的生活,才能帮助更多的和他们一样的孩子。
动手前,他们嘱咐弟弟妹妹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害怕,不要出来看,他告诉他们,这一晚过去,他们就能上学了,就能吃饱饭了。
直到天亮后,打了一夜牌的养母回家,发现了死者,没敢报警,收拾财务准备逃亡时,被来接儿子的陌生夫妻堵在门内,报了警。
一切终于水落石出。
推理结束后,屋子里陷入沉默。
谢镜纯突然开口:“如果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如果于芝兰扮演的就是十几年前的她,为什么现在她能在外面?”
段朗有些不解:“外面?”
顾安接话:“她的意思是,为什么不在牢里。以出卖为目的,拐卖儿童,偷盗婴幼儿三人以上,应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于芝兰就算不是死刑,此时也应该被关在牢里。”他顿了顿,“除非,主从犯认定时,她将锅全部甩给了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