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微说:“杜思逐是你带回京的人,要他留在宫里,总要知?会你一声。”
祁令瞻淡笑:“此事太后作主,我无不可。”
话是这么说,但照微总觉得他不是很高?兴。
她好心劝他道:“你别怪我与你抢人,阿遂正是知?是非的年纪,文治武功不可偏废,姚鹤守举荐的武学师傅,我怕教出先帝那般绵软的性子。”
“所以你偏觉得杜思逐合适?”
照微道:“我同他深谈过几次,在国之大事上,此人与我不谋而合。”
真是好一个不谋而合,祁令瞻笑也?不是,叹也?不是。
又听她道:“姜赟又上折子告老,太傅之位即将空阙,我本有意于薛序邻,可惜昨日一见?,觉得此人终要落姚党之俗,虽有学富五车,亦不敢用。”
祁令瞻说:“此人不显山不露水,你若拿不准,就先晾着他。”
“可他不日将往两淮调查舅舅,我怕他会生事,倒不如?……”
照微目光幽暗,抬手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祁令瞻拧眉训她道:“你是太后,不是匪寇,怎能一言不合就下黑手?”
“你说我下黑手?”
照微惊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赵御史——”
余下的话音被一把?捂窒,照微不敢乱挣,怕挣伤他的手,忙递眼神示意他松开。
祁令瞻冷睨着她,问她还知?道什么。
照微摇了摇头,鬓边流苏蹭过他手背,祁令瞻缓缓松开,略一整袖口,低声说道:“赵御史是自己跌折的,你金口玉言,说话要三思,不要听风就是雨。”
“好好好,兄长教训的是,”照微抬指抹掉嘴边被蹭花的口脂,不以为然道,“以后只听兄长说风是风,说雨是雨,行?了吧?”
祁令瞻心道:她若是肯听话,比赵御史自己跌折腿都稀奇。
二月下旬,以薛序邻为首的三位特?使出发前往两淮,调查御史弹劾的容郁青篡改圣旨、借外?戚之名敛财一事。
除薛序邻外?,另外?两位私下都收了姚鹤守的厚赠,如?今正畅谈两淮风物,准备趁公干闲暇时外?出寻风弄月。薛序邻则独坐马车一侧,手中执卷不休,待问起,便温然笑道:“晚辈愚钝,一向不敢与妇人搭话。”
“怪矣!天下竟有不识美色的男子!”
那两人又惊异又好笑,问他:“难道薛同僚见?了自己的妻妾,也?低头绕着走?”
薛序邻耳垂微红:“晚辈尚未成家。”
一人闻言发笑:“原来是个雏,啊哈哈,未消受过美人恩!无妨无妨,待到了两淮,咱们?去最有名的秦楼粉巷逛一圈,听说那里的美人是两淮一绝,保管治好你这不敢亲近妇人的怪病!”
另一人道:“只怕治过了头,以后要贴着妇人走!”
两人离了永京,愈发得意忘形,说起话来也?渐失分寸。
薛序邻不与他们?搭讪,默默低头翻书,只在他们?反复提及“两淮第一美人”时,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另一位女子的面容。
这是大逆不道,欺君犯上。
可他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想见?见?传闻中冠绝两淮的美人,比之宫里那位秋海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