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头顿时涨红了脸,怒吼道:“亲兵,给我杀了他,所有逡巡不前者同杀之!”
“是!”
亲兵,是将领同生共死的存在,也是血海隐莲工作者难以渗入的地方,此刻十余名亲兵立时应命,拔刀杀向逡巡不前的士卒当中,欲要用鲜血震慑逼迫这些懦弱之人。
只是这时候,不是他们想要怎么样的问题,而是士卒们想要怎么样。
“迎血海,分田地!”
“人人有食,人人有地!”
不知哪里来的大喊,如同干燥草原上的火星一般,迅速蔓延到附近的士卒身上,从数百到上千,再到上万,尤其是二十万壮丁那边。
数千数万人同时高喊着,怒吼着,眼中满是对新生活的向往,对曾经的厌恶。
他们的声音形成了巨浪冲向大地,向天空席卷,震散了天上的云彩。
即将杀上去的亲兵们在这种铺天盖地的浪潮当中不由得停顿,看着四面八方眼睛通红,持武器怒吼的士卒心中大寒。
这里明明是自己的军营,但是却像是突然进入了敌营当中,每一个亲兵都面临这数十人的包围。
大乾禁军的中军当中,正在以兵法高谈阔论,暗中交锋的厢主听着外面山呼海啸的血海声,心中一颤,慌乱地寻找自己的武器。
“亲兵,亲兵!”
刚刚压服数名厢主的柱国萧正厉喝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何人在外喧哗?”
一名刀疤亲兵满脸苍白地跑如军帐当中,颤声道:“大……大帅,禁军士卒反了,他们要迎血海王。”
军帐内的空气一寂。
反了?
这怎么可能?
所有厢主不敢相信,此前雍都之变后,数十万禁军当中所有的都头以上的职位都是他们几大家族的亲信担任,没有他们的允许,谁能够反?
居于众厢主当中的黄得功心中同样是惊骇无比。
这可是数十万士卒和壮丁啊,虽然他给了一点帮助,但怎么可能瞬间就反了?
“这不可能!妖言惑众!”
萧正狂怒,一剑将面前惊愕的刀疤亲兵枭首,血花四溅:“众将士,跟我来,看我斩杀在此作乱的军中奸细,正我军法!”
“是,大帅!”
众多厢主也都是类似的想法,含怒走出军帐,准备调集自己的亲兵镇压军中发生的混乱,用人头和鲜血重整秩序,赢得胜利。
走出军帐大门,他们的脚步却呆住,狂怒的面容变成了惊恐。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喊杀声,他们这些主将的数千亲兵被数万阵型混乱的普通禁军士卒围攻,时不时就有人投降或者是加入贼军当中。
不是不知死活的人在妖言惑众,而是全军都在乱,想要让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爵爷死。
在远方,血色莲花旗在欢呼声当中前进,飞快接近还在顽抗的大乾亲兵,相隔里许也能清晰感知到那股百战而生的冰冷煞气。
所有厢主,包括萧正柱国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无比,威风凛凛的将领全身发抖,已经握不住自己手中的宝剑,叮当落在地上。
黄得功压下自己心头松了一口气又绝望的情绪。
听到清脆的金属敲击石头声,他的脸色一变,不敢相信地对旁边脸色苍白的老者道:“泰山,您……您向萧柱国说了那件事?”
李海来沉默不语,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