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果被它放在一处院子里,一个穿着粉色喜服的肥硕女人被押进院子,不管她如何挣扎,还是被关进了贴了囍字的房间里。
妙果这只奶猫身体太小,她跌跌撞撞跑到一盆兰花后面趴下,避免被踩到或者抓回猫窝。
不多时,一个只穿着寝衣,头发花白稀疏的老人被软轿抬了进来,他抽着大烟枪吞云吐雾,下轿时脚步稳重,看不出半点风烛残年的模样。
他生得人模人样,开口却如同嗓子被火燎过一样沙哑:“可准备上东西了?”
守着门的婢女回话:“备上了,少爷还送来了新刑具,传话叫老爷您玩儿得开心。”
妙果不认得这个老头,但隐约猜测这就是刘老爷,婢女口中的“少爷”,应该就是他做了县令的儿子。
刘老爷很满意,咬着烟枪走进房间,不多时,房间里传来凄厉的惨叫,有人在里面不住地拍打门窗,婢女侍从无动于衷。
很快,里面又传来东西碰撞破碎的声音,有什么血淋淋的东西被扔在窗户上,“啪”一下又落下去,在窗户上留下个血糊糊的印子。
妙果四肢着地,耳朵抖了抖,冷不防想起来厉鬼少女消失的舌头。
所以……
突然,她的后颈皮又被抓起来,那人把她拎起来一半又觉得不妥,在下面垫了只温热的手,小奶猫妙果被迫调了个头,沈钰安把她放在手上观察。
意味不明地调笑:“一只迷路的小猫,在厉鬼的梦里乱跑可是要被抓走吃掉的。”
妙果喵喵了两声,想说自己也不知怎么就变成猫了。
沈钰安伸手揉揉小奶猫的耳朵,也不知听懂没有,面不改色把猫藏进袖中,抬脚就要往院门外走。
妙果跌进他袖中暗袋,尖尖的小爪子抓不住东西,正随衣服主人动作飘飘荡荡时,沈钰安却停下了。
他站在廊檐下,袖中探出一只小奶猫的头。
刚才还只有几个下人的院子此刻挤挤挨挨站满了少女。
她们都垂着头,鲜血淋漓的粉色嫁衣大都破破烂烂,有的眼眶空洞,有的肢体残缺,鲜血染红院子的地面。
沈钰安穿着木屐,但他讨厌血腥味沾在身上任何一个地方,脚底也不行。
妙果见过很多鬼,但它们大多没什么恶意,模样古怪但好歹能看。
她从没见过,这样多的,死状可怖又凄惨的鬼,看一眼都要做噩梦,何况站了满满一院子,怎么看都不止一眼。
沈钰安把妙果从袖里拿出来,手掌包住她的整个猫猫头,一幅为人着想的温和语气:“太可怕了,小猫可看不得这些。”
眼前一黑的妙果:“……”
视线被挡住,妙果的耳朵却毫无障碍地听见了一些话。
“我要报仇。”
“我们死得太冤,太痛了。”
“要报仇。”
窃窃之语几不可闻,但那种贴得很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的阴冷感觉做不得假。
沈钰安对厉鬼复仇的桥段了如指掌。
贴了喜字的房间里再没半点声息之后,施暴者从里面打开了门。
昏黄的灯从门里倾斜而出,在黑暗中沉寂许久的少女们无声地咧开嘴角,它们极为缓慢地,伴随着“咔吧咔吧”的声音,抬起了腐烂的头颅。
幢幢鬼影数不胜数,蝉声虫鸣尽数消失,这一刻好似梦醒,又好似陷入更恐怖的梦境。
作恶多端的男子跌回屋子,大声喊着来人,可偌大的一个刘府,所有人都陷入了噩梦,只有他一个,活生生的,被索命的厉鬼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