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了这么大的忙,张国全还想留对方吃饭,可对方压根没打算吃饭,只是摆摆手进了自己家。
好吧,不吃也行,现在也拿不出好吃的招待人家,等以后有机会了,再约他吃顿好的。
可他却不知道,这个机会他永远等不到了。
站在屋顶上能看的很远,也能看到杨建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无端的出神,没有一点生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到底怎么了?张国全想不通,想不通就不能再想了,还有很多活需要做。
房梁是固定好了,剩下的工作是要把一条条木板,在房梁上竖向排成一排,直到把木板铺满整个房顶,作为铺盖稻草的承载基础。
从家里倒是带来一些木板,可张国全知道这些根本不够。
他只能先紧一间屋子的房顶用,也就是现在住人的那间,剩余的那间以后在想办法。
铺着铺着,他还是低估了房顶所需木板的数量,站在房顶上,看着还剩三分之一的屋顶没有木板用了,当下里有些无奈。
原本还以为破旧的房顶,怎么着也得有几张能用的木板,没成想基本上没有一张能用的。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房子住人百年不倒,房不住人三年就塌。
塌倒是没塌,土坯房的墙壁基础还算牢固,这算是让他唯一值得欣喜的地方。
房顶上的张国全已是汗流浃背,正当他想其它办法的时候,却看到杨建民抱着一堆木板扔到了院子里。
“建民哥,你这是?”张国全站的高,嗓门也提高了。
“用不到的,你拿着用吧。”
还没等张国全说上一句谢谢,他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张国全把这些木板提了上来,一边把这些木板继续钉在房梁上,一边时不时的用余光撇着杨建民家。
现在那院子里的杨建民已经不再发呆了,开始准备烧火做饭,孤单的背影不停的出入厨房。
天色慢慢黑下来,杨建民把做好的饭盛进盆里,打开院门走出了院子,奔着村西头去了。
一个小时后,又会回到这里,在院子里发上一会呆,在回屋睡觉。
张国全发现他就像一个被固定好的闹钟一样,每天到了时辰,重复固定的去做一件事。
难道他这种生活状态持续了二十年?可能没那么久,至少老爷子患病前阶段的时候,他应该不是这种生活状态。
那就算十年?八年?或者是五年也足够漫长了吧,每天如此,他会不会崩溃掉。
白鸽已经洗好衣服,脸上是止不住的开心,她为做了一件简单的事而感到无比满足。
张国全不敢松懈,他必须赶在睡觉前,把房顶的收尾工作做好。
快速的铺上一层防雨布,接着就是稻草的铺设了。
由白鸽在下面给他把成捆的稻草绑在绳子上,张国全在上面轻轻一拉,在白鸽的搭配下,他觉得轻松不少,速度也加快很多。
你看,白鸽可以做那么多事情。
干活的间隙,张国全忍不住问了一些关于那个邻居杨建民家的情况。
白鸽也只是平时听爹和娘聊天的时候谈起过,反正里里外外,建民哥都是一个尽心尽力,没有任何怨言去照顾自己父亲的大孝子。
这在村子里是公认的,没有人质疑。
前几年的时候,也就是老爷子刚患病的头几年,杨建民还不是现在这个状态,平时也是有说有笑,对待生活是积极的。
只是近些年,才像变了个人似的,慢慢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不和人来往的陌生人。
尽管他不再与人交流,可村里人都看在眼里,他的孝顺行为,一直都是教育孩子去学习的榜样。
张国全把最后一捆稻草固定好,临下来的时候,又望了一眼已经熄灭灯的杨建民家。
这么说,他心理的防线早就被冲的溃散掉了。
那一晚,那一晚……
张国全想到这里的时候,在这个燥热的夏夜里,竟然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