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眩晕感猛然冲上路易十五的前额,国王陛下仰着头,忽然凄惨地大笑了出来:
“呵,哈哈哈!妓女!让娜,你可真是。。。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
那凄厉的笑声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已然化成了一串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
路易十五紧紧捂着胸口,整个身子都在随着剧烈的咳嗽而前仰后合。
他的喉咙止不住地咕噜着,好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眼。
忽然,国王陛下猛地弯下腰,痛苦地张大了嘴巴:
“啊啊啊啊!”
只不过,从他口中吐出的并不是食物残渣或是胃液,而是一大滩乌黑的血痰。
御座厅内的所有人都呆住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例外,人们怔怔地看着那滩肮脏瘆人的血水在恢弘的御座厅内缓缓流淌,只觉有一种做梦般不真实感。
路易十五的口中还在往下滴着几滴颜色暗淡的鲜血,他的脸色比涂了石灰还要惨白,整个身子也像一栋即将倒塌的高塔一样摇摇欲坠。
“该死的!”
劳伦斯瞳孔一缩,旋即毫不犹豫地健步冲上前去,一把扶住了神志不清的路易十五。
这可不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路易王储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他同样心急如焚地冲到了祖父身边,看着路易十五嘴边的暗淡鲜血,王储殿下的眼角瞬间流出了一行清泪,转头大喊道:
“御医呢!宫廷御医在哪里!让他们过来,立刻!现在!”
几名廷臣惊慌失措地对视了一眼,随即马不停蹄地跑出御座厅前去召见御医。
劳伦斯搀扶着神志不清的路易十五,深吸了一口气,很快恢复冷静,仔细观察着国王身上的症状。
在吐出那一大口血痰之后,路易十五的脸颊也稍稍恢复了一些血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尽管整个人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状态,但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
路易王储颤抖着掏出手帕,小心地擦去路易十五嘴角的血迹,无助彷徨地看向了自己最信赖的朋友:
“劳伦斯,祖父他…”
此刻劳伦斯也管不了那么多,抬手试了试路易十五的鼻息,又翻开国王的眼皮端详片刻,面色凝重地说道:
“陛下恐怕是一时间受到打击过大,再加上本就身怀顽疾…殿下,此处冷寒,我们先将陛下送回国王套房中。”
如果说有谁最不希望路易十五半道崩殂,那么劳伦斯绝对算是一个。
别看劳伦斯如今与路易王储之间有着深厚的友谊与信任,但如果这位年幼稚嫩的王储在仓促之间加冕为路易十六世,那样才是扰乱了劳伦斯整个的长远计划。
毕竟路易王储本身就还没有在群臣之中建立起威信,他也还没有统治整个法兰西王国的能力。
更为重要的是,路易十五为王储准备的下一届政府班子——计划中由劳伦斯领导的金色鸢尾花派,根本还没有在朝廷与地方中取得优势地位。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位本就稚嫩无能的王储殿下还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继承了法兰西王位,那么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他都几乎不可能压制住那些权势滔天的重臣和躁动不安的两大阶层。
不论是舒瓦瑟尔、黎塞留这样的强势公爵,还是莫普大法官这样的王室亲信,以他们的手段与权势,从王室手中夺取瓜分行政权力几乎是轻而易举。
而这对劳伦斯来说无疑是一个相当糟糕的局面:
如果背弃王室,加入到那场瓜分权力的盛宴之中,劳伦斯在法兰西尚且薄弱的政治根基使得他很难像其它重臣一样分得一杯羹。
毕竟劳伦斯如今的权势与地位基本上都是直接来自于路易十五,一旦老国王离去,新国王又孱弱不堪,那劳伦斯的地位无疑就会一落千丈了。
但如果坚定地与路易十六站在一起,那等待劳伦斯也会是西面楚歌、孤立无援的境况,真到了那种时候,恐怕连莫普大法官这种王室亲信也会重新审视他们与新国王之间的关系。
现在,劳伦斯需要时间,给自己发展势力的时间,给王储殿下成长的时间,给路易十五为王位传承铺路奠基的时间。
在此之前,这位国王陛下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