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谏冷冷白他一眼,眼珠子沉沉的,毫无生气。
魏溪又说:“那个光头司机打了你手机上存的我的电话。我去医院看你的时候真的被吓死了,你躺在床上,脸雪白雪白的,简直就和死人一模一样!后来挂了好几瓶葡萄糖水儿才算是有点人样。”
“是吗,那真可惜还活着,我下次再努力努力。”楼谏说。
“你怎么回事,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还有总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徒弟呢?他都不管你?”
楼谏冷笑一声:“死了。”
魏溪还追问他怎么死的。
楼谏就说:“蠢死的。”
又暂时在burng里住了下来,因为他现在的确是没什么地方去,也懒得再挪地方。
原本他在望钦高中附近租的那套房子都已经退掉了,他当初搬进小别墅的那天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像这样狼狈地搬出来。
楼谏还顺手给魏溪打了两万块当作是借住费,也就更理直气壮地躺在休息室里做废人。
魏溪觉得楼谏这次回来整个人的状态都有点不对劲,整天往卡座上懒洋洋一坐就发呆一整天,看着像只白毛树懒。
他的话也少了,很多时候都是沉默着,乌黑眼睫沉沉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说话还有点嘲讽人的神气,现在阴沉沉的往那边一站,简直像是个长得挺好看的鬼娃娃,晚上灯光不好的时候,去厕所看见都要被他吓一跳。
殷刃当然有给他发消息,不过楼谏也懒得去看,和手机号都直接拉黑了。
他只是暂时不想要想看见对方,看见消息就会回想起那天他和白盛忻抱在一起的画面。
然后他就觉得快要恶心得吐出来了。
他并不想听对方的解释,对方当然会有一千个一万个无比合理的理由,但是那和他楼谏有什么关系?
有些事情,只要发生了就是背叛,不管理由是什么。
……借口罢了。
楼谏看了下自己银行卡里面的余额,他之前有用这笔钱做一点投资,凭借上辈子模糊的记忆,多多少少赚了一点,不过又不是买彩票,只是基础投资赚不了那么多。收入支出一抵,基本也就全都花光了。
他将那五十万重新打到了对方的账户上,看着自己基本清零的账户,觉得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我再不欠你了
,殷刃。”
楼谏有些畅快地想。
“我本来就不欠你的,我这辈子和上辈子又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已经是彻彻底底两个不同的人了,我本来就没必要纠缠在你身边。”
“你非要爱着那个烂人你就爱呗,哈哈,关我屁事!”
想通了这件事之后,他心情一下子就阳光明媚了起来,像是从一个极端直接猛得滑到了另外一个极端。
在酒吧里面帮忙穿着服务生制服去端盘子上酒的时候,脸上都笑眯眯的,脸又实在是长得帅,引得不少男男女女来都跑来和他要微信,burng酒吧的生意都好了不少,多了不少回头客。
楼谏私心里觉得魏溪要来给他发红包。
好容易调好了作息,他又早早跑去隔壁街的早点铺找陶晓梅买包子吃。
自从他搬去和殷刃一起住后,他又有段时间没来了,陶晓梅也还记得这个被她从街上捡回来的孩子,看见他还挺开心。
她年纪大了,认识的年轻的新面孔就未免当成自己的崽子,看着都有点慈爱。
又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上学。楼谏一一应了,一边小口小口地嘶溜嘶溜吃粉丝包子一边说:还行,有在上,今年考大学呢。
陶晓梅点点头说可以,打量他一下又叹气:“你比之前高了,也又瘦了,怎么总是不好好吃饭呢?”
又说“就算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楼谏想说自己最近明明胖了,结果晚上洗澡的时候照了镜子,发现出来的这两天没怎么吃饭,腰上刚长出来的那点软肉又全都掉了干净。
他睁眼,看见镜子里是干枯嶙峋的骨头堆上蒙着一张苍白人皮,肩和膝盖关节的位置上泛出淡淡的骇人青紫色伤痕来。
之前的摔伤还没愈合。
他有时候猛然瞥过自己的身体都会觉得心惊,觉得自己像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光鲜亮丽的皮囊下藏着一腔腐烂恶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