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这个项目,根本没有让我们插手的余地,你让我怎么负责他的结果?”
魏应洲没有理由反驳他。她脸上浮起个“别这样,咱们是友军”的笑容,以退为进看着他。
谢聿眼不见为净,索性扭头看窗外。
侍者走过来,递上一杯茶。魏应洲将茶杯慢慢推至对面,玄米味扑鼻,香醇浓郁,是新加坡上好的玄米茶。
魏应洲道:“这是林洛雯送我的,她母亲的家族产品。我方才让侍者拿去给厨房,让他们按着传统茶道方式泡好了端上来。我给你留了一杯,试试看。”
谢聿转头,看住她。
古典茶杯,一杯一茶,自成风景,方寸之地可以寄无穷之境。林洛雯,正是多年前魏应洲以一杯玄米茶博取友情的柳林财团独生女。在上东城读完高中,林洛雯回到新加坡,和魏应洲的友情却持续至今。
“当年,我有目的的。”
二十九岁的魏应洲,想起十九岁那年的自己,做不出好与坏的评价。
“外公与柳林的合作,谈判陷入胶着,对方有意拖延。外公知道林洛雯与我同校,有一天把我叫了去,让我想办法,让她为此次合作破局。我那年几岁?十九,还有很强的道德观,良心上过不去。那日我试你,让你买茶回来却不告诉你要买什么茶,其实也是在试我自己。若你不解其意,我就想,好了,到此为止,这是天意。但后来,你解了,真的买回了那杯茶,我顺势将林洛雯变成了朋友。你看,良心道德这些关口,再怎么不容易,到了时间,轻轻一脚也就跨过去了。”
她浑然不提痛苦,只陈述结果,一路平静道来,那些痛苦竟也好似从未有过。
魏应洲有一种气质,古代称之为“兴”,平日里疏散开展,不成形,最后关头往往强大有力。魏应洲做事,讲究“凡事要留个有余不尽”,尊重自然之意志,顺应无穷之变化。所以这些年,她常常做两件事:“我上就上吧”,假装自己不害怕;“我就是试试”,假装自己不在意。最后装着装着,她真的就不害怕、不在意了。
谢聿最怕魏应洲跟他来这个。
他没什么朋友,更没什么亲人,能够跟他忆苦思甜的人,数来数去只有一个魏应洲。这情分搬出来,他总要让她三分。
“魏应洲。”他淡淡地,“你够了。”
说完,他抬手端起面前那杯玄米茶,仰头慢慢喝下。
茶香清幽,如回忆,将悠长岁月拉回十年前。他和她之间,关系非常清醇,不带一点势利而美到极致。
魏应洲笑了。她知道,这就是谢聿点头同意的意思了。
她端起茶,自顾自和他碰杯。
“有你出手,我很放心。”
“少来,我没那种本事。”
“你有。”她看着他,笑容有一丝艳,“就看你,想拿出来多少。”
谢聿扯了扯嘴角,没理她。
一顿饭吃完,他忽然对她道:“坐我车回去,晚上住我那里。”
魏应洲一时想不通话题是怎么从公事跳跃到这里的。
“哈?”
谢聿言简意赅:“你左脚抽筋,可能伤着了,不要开车回去了,坐我的车。到家后我帮你看看,上一点药。”
魏应洲倒是笑了:“我满脑子都是那些难搞的事,难为你还想着我那点小事。”
谢聿看她一眼:“对我来说,你的事才是最难搞的事。”
可惜,这弦外之音,是要对面的人听懂才行。
两日后,一架波音飞机从上东城直飞惠海市。
飞机落地,谢聿拎着行李箱下机。海风清新,吹得衬衫直晃。他环顾四周,看见一座未被开发过度的小城。而他即将把十亿元投入对这里的开发,不知是开拓者,还是破坏者。
惠海是沿海小城,人口不过一百万。机场冠了“国际”二字,实际上和一线城市的公交客运总站都没法比。媒体犀利,给了惠海一个“渔村”的外号。当地政府几次发力,想用实际行动摆脱“渔村”形象,奈何地理条件就这样,人口又持续净流出,可谓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人民生活往好听的方向说就是“悠闲、无压力”,往坏了说就是“发展停滞”。
直到宗启程平地一声雷,宣布将在此建立国内第一个标杆性养老小镇,一举将之推向了公众视野。宗启程背景优渥,出身宗家名门,背靠桥银,综合起来看,故事性不是一般地强。媒体大肆渲染,从机场到沿海到处可见项目宣传口号。谢聿有不好预感,这事确如魏应洲所说,不可能停止了。
接机口,一个老人正等着他。
“谢特助,这里。”
谢聿抬头,见到来人,难得地笑了。
“俞叔,好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