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大哥不信,父亲也未必相信,而且他们更不会相信,我们两会放任有人在瘟疫病发的城中卖高价药。”
“……”
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点了点头——没错,她也知道不仅宇文愆不信,宇文渊更不可能相信,之所以都没有再问,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情况是,宇文愆知道他们想要吊出他背后的人。
而他们也知道,宇文愆想要瞒住那个人的存在。
与此同时,还要尽快的绝清所辖坊市内的疫病,争取宇文渊口中的那份“重赏”。
这就像是一场看不见黑白子的博弈,双方所见只有彼此,但彼此的背后,却都有着张牙舞爪的三头六臂,刀枪剑戟,只等着相互吞噬,彼涨此消。
所以,白天沈无峥的那句话,是对的。
他们所面对的,可能是个能够未卜先知的人,既然知道的没有对方多,就只能想得比对方更多,更深,才能应对。
商如意轻声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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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又过了几天。
经过数日的搜寻,东西二城各坊市中再没出现新的病患,瘟疫在城中的散播也被暂时控制下来。
但长乐坊和延祚坊中超过五千名病患的治愈,就成了眼前最大的问题。
这个时候,城中各医馆、药铺的大夫,连同学徒也都被分派到了两座坊市中,而太医署中除了留下一名医丞,两名医监在宫中服侍,其他的所有医官都被派遣到了这里,他们白天燎熏,为病患施针,晚上则彻夜不眠的监察重病患者的病情。
几天没日没夜的忙碌之后,除了前三天,每天都有近百名病患因病故去,之后的数日,死亡的人数总算慢慢的降了下来。
甚至,连苏卿兰所管辖的那个马棚中,余下病患的病情也都得到了控制。
这天一大早,商如意又和往常一样,带着图舍儿和卧雪来到了长乐坊,眼前仍旧烟雾弥漫,几个大夫拿着裹了艾草和降真香的绵纸筒点燃之后四处挥舞着,那些坐在草席上的病患倒也习惯了这样的烟雾,都没有人咳嗽。
而商如意一抬头,就看到吴患之和身后的两个医正一路走过来,虽然带着面纱,但眼中清清楚楚的写着几分喜悦。
商如意迎上前道:“吴大人。”
“少夫人。”
一看到她,吴患之眼中的喜色稍微褪去一些,但仍旧是高兴的,对着她拱了拱手行礼。
商如意道:“昨夜,坊中的病患情况如何。”
提起这个,吴患之眼中的笑意又更深了几分,道:“昨夜,坊中无一人病故。”
商如意一听,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身后的图舍儿和卧雪也按捺不住,欢喜道:“真的吗?一个都没——没事!?”
吴患之笑着点了点头。
图舍儿和卧雪高兴得直拍手:“太好啦!”
要知道,患了瘟疫的病人最常就是在夜晚,睡梦中停止呼吸,因为坊中的病患太多,医者的人手不够,经常是等到白天,才会发现病患已经冰冷的尸体,所以每天早上来到长乐坊,商如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昨夜病故的人数。
哪怕数字在一天一天的减少,但只要有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抬出去,都会有无数人注视着,在他们的心上压上重重的阴霾。
也在她的心上,压上重重的负罪感。
可今天,竟然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