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lass="tentadv">而沈无峥面不改色,甚至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的低下头去,翻开手中的册子,道:“齐王殿下此番撤离,率部三千七百一十四人,伤者一千二百六十一人,重伤二百四十九人;战马六百余匹,尚有零星马匹散落山间,下官已经派人前去收罗。”
他每说一个字,宇文呈的脸色就变一下。
等到沈无峥说完,他的脸色已经一阵红一阵白,尤其耳根处更是红出了几道印子,像是被人用力的扇过之后留下的指痕一般,他咬了咬牙,冷笑道:“这,又算什么?这是记室参军记账的本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宇文晔微微眯起双眼,看着他:“跟你无关?”
“……”
“我问你,当初父皇让你留守太原,给了你多少人马!?”
“……”
宇文呈说不出话来,只用力的咬着牙,脸颊边赤红的印子越发的明显,像是真的被人狠狠的一记耳光打在脸上,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他!
看着他梗着脖子却不发一言的样子,宇文晔冷冷道:“你不说?我帮你说!”
“……”
“父亲留给你至少七万人马,而且,留下了黄公翼那批人助你镇守太原!我问你,现在那十几万人马在哪里?黄公翼,人又在哪里!?”
“……”
“我早就提醒过你,征战之事非同儿戏,而你——大事未成,意不该得,你却先忘形!如今父皇登基称帝,你连龙兴之地都丢了,更是损兵折将,十几万人马,只带回了三千残部,你该当何罪!”
最后一句话,他重重的一掌拍在桌上!
偌大的中军营帐,被那沉重的掌声震得微微颤抖起来,周围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低下头去。
而善童儿,他年纪还小,尚不能做到与那些大人一般的通达人事,却也是睁大了双眼,楞楞的望着面色铁青的宇文呈,又看向面色更铁青的宇文晔。
他隐隐感觉到不对。
虽然跟随宇文晔的时间不长,连一年都不到,可因为经历的事情不少,而且,几乎都是些生死大事,所以,他也算了解了这位秦王殿下的脾性——宇文晔虽然性情沉冷,平日少有笑容,但其实脾气并不坏,甚至,很多时候能感觉到他在冷面之下的博大胸怀,对许多人都有着超乎想象的包容。
但现在,他做的事情,和他的表现,却完全和之前任何时候都不同。
宇文呈丢失太原,的确不对,损兵折将,也该罚,可他毕竟是刚刚册封的齐王殿下,也是秦王的亲兄弟,就算他们要明算账,也应该是兄弟之间关起门来算账,而不是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
宇文晔现在的做法,不仅不给这位齐王面子,甚至完全是在下他的面子。
不,确切的说,他,好像在发脾气。
想到这里,善童儿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向站在大帐中央,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眉心微蹙着看向宇文晔,却也一言不发的沈无峥,他的颧骨上还残留着一点淤青,比昨夜消散了许多,应该是趁着昨晚休息和今天他们出兵的时候,热敷处理过。
昨晚,秦王跟他,不知道到底是遇到了什么,还是,像军中那些人偷偷议论的——两个人,动手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秦王殿下如果真的要出气,这个沈无峥怎么样也只是一个记室参军,秦王要怎么罚他都是可以的,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冲着齐王撒气。
他这个样子反倒像是,一股气,没处撒了。
可是,什么人得罪了他,能让堂堂秦王殿下没处撒气呢?
就在善童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而大帐里因为秦王发怒,原本就紧绷的气氛更加压抑得让人窒息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的出现在门口,虽然只是裙摆一飘,却蓦然飘进了一股香风,连紧绷的空气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宇文晔眼神也闪烁了一下,气息不由得一乱。
那宇文呈原本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驳,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承受这一切的时候,突然看到宇文晔的脸色一变,随即,脚下出现了一条纤细的,窈窕的影子,他立刻回过头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商如意。
从收兵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待在自己的营帐里,直到刚刚,听见卧雪说沈无峥进了中军大帐,她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打扰,可还是忍不住走过来,想要看看这边的情况,没想到一走近,就听到了如同晴天霹雳的一番话。
此刻,她睁大双眼,面色苍白中透着一点绝望的看着宇文晔——
“黄公翼,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