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宇文渊坐在长椅上,而宇文呈正站在他面前,似在低声说着什么。
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从图舍儿的手上接过襁褓,轻声道:“跟着我过去,一会儿到了那边,你就别走了,远远的候着便可。”
图舍儿也有些紧张,但极为听话的点点头,也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商如意上了千步廊。
他们走得不快,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靠近留步亭,而玉公公还带着几个小太监揣着手在廊上候着,显然是宇文呈前来求见,被屏退到了这里,人虽不少,却连一声咳嗽喘息都不闻,加上静默无风,所以离得还不太近的时候,就能听到宇文渊低低的声音传来,若有若无的游过耳畔——
“你举荐他?”
“是。”
“炎劼,这一次你擅自回长安,朕没有跟你计较,但东都如何打,谁去打,朕自有定论,你就不要插手了。”
“父皇,儿臣并非要插手此事。”
“那你刚刚——”
“儿臣是要为父皇分忧。”
“……”
“父皇,东都繁华更甚长安,旸帝在那里经营了十数年,城池坚固,殿宇精美,百姓富足,富商巨贾数不胜数,这样的好地方,岂能留给梁士德,萧元邃这种鼠辈?就算这些都可以不论,我们只居关中一地,难称天下,洛阳是一定要拿下来的,儿臣有心为父皇一战而取东都。”
“……”
宇文渊没有立刻开口。
这番话其实不用宇文呈说,谁都知道洛阳的重要,谁也都知道,宇文渊想要拿下洛阳,可宇文呈竟然自己请命出兵,这不仅让渐渐走近的商如意脚步沉了一下,连宇文渊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道:“朕知道你有孝心,但洛阳……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宇文呈上前一步,急切的道:“父皇,儿臣为父皇尽忠效力是天经地义的,为什么就不肯让儿臣出兵呢?父皇总不可能还要让——”
他的话没说完,宇文渊就打断了他:“朕怎么想的,与你无关!”
说到这里,他的口气已经生硬起来。
随意的揣测圣意,是朝中每个人都在做,却绝对不能在皇帝面前露出半分的事情,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宇文渊的脸上也已经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似乎再要说下来,他便要变脸。
而就在这时,宇文呈突然道:“父皇,你莫非是担心儿臣的伤。”
说到这里,宇文渊的脸色又是一变。
再抬头看向这个小儿子,和他额头上包扎的伤处,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道:“你的伤——”
宇文呈笑道:“儿臣的伤早就没事了。不信,儿臣拆给你看!”
说完,他竟然真的伸手,一下子就把缠绕在头上的纱布扯了下来。宇文渊原本还想阻止,可也来不及了,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处,顿时大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