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渊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商如意也才转过头来,对着他说道:“三弟,你——”
话没说完,她的喉咙就梗住了!
而站在她对面,手中还握着那根刚刚拆下来的单薄的纱布,一脸懒散笑容的宇文呈目光冷冽,看得她心头都莫名的涌起了一股寒意,尤其是在看清了他额头上的伤处时,商如意更是一下子这瞪大了双眼!
宇文呈的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俊朗,却又透着一股令人非常不舒服的阴沉狡黠,但这些,都已经是商如意太熟悉不过的了。
只有一点,是全然陌生,又令她震惊不已的。
宇文呈的眉尾,竟缺了一截!
一道不大不小,几乎只有半寸长短的伤疤,斜插在他的左眉尾部,硬生生的将他的眉毛截断了!
虽然宇文渊对自己的儿子从不溺爱,除了早早离家云游修行的宇文愆之外,留在他身边的宇文晔和宇文呈,从来都没有过过奢靡的生活,宇文晔更是自幼便在军中历练,宇文呈年纪不大,也背负起了镇守龙兴之地的重任,所以,这些人在战场上拼杀,受伤,甚至可能的断手断脚,他都不是没有想过,也并非不能接受。
连商如意,也早已经习惯了宇文家的男人这样刀光剑影,危机重重的生活。
可是,这一道小小的伤疤,却令她的心神震荡不已!
要知道,眉主兄弟宫!
眉毛有损,在他们看来,就是手足有隙,兄弟阋墙之嫌!
之前宇文呈刚回长安,在董必正的灵堂上出现时,他们看着他的伤处就觉得奇怪,在额头上裹了一层又一层,似乎是伤在额头,却又很奇怪的压住了一边的眉尾,原来,真正的伤处是在这里!
难怪,之前他们说起太子如果要报复他们,会做两件事——伤人、夺权,可宇文晔却说未必,因为宇文呈已经回来了。并且,他还特地问了她,看不看得出宇文呈伤在何处。
那个时候,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
宇文呈伤到了眉毛!
这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伤处,却是身为父亲和皇帝的宇文渊最痛心的一种伤,不论他如何期盼长子,溺爱小儿,又对次子多有依仗,也多有不满,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兄弟之间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但这一道伤,却似乎击中了他的软肋,更昭示着一切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留步亭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
半晌,还是宇文呈现开了口,他仍笑着道:“这伤,很吓人吗?”
“……”
“父皇放心,这伤不痛,也不痒,更不会影响我领兵出征。”
说着,他又轻描淡写的转头看向商如意,冷笑道:“二嫂,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