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识趣地起身将油灯吹灭,重新躺回被窝。
“算你懂事。”李三得意一笑,用脚后跟蹭着将鞋子脱下,随意甩到地上,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中。
也不知道李三是不是故意,那双臭鞋正好被甩到陈泽面前。
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陈泽捂住鼻子将被子盖过头顶,胃里一阵翻涌。
直到俩人放屁磨牙的声音响起,陈泽这才伸手捏住那双臭鞋的边缘推到远处,头从被子中探出,深吸一口气。
“臭死了。”虎子小声嘟囔,伸手在鼻子扇动,随后轻轻戳了戳陈泽,将声音压低,“陈泽,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睡床上?”
“地上更宽敞,不用和他们挤。”面对心智不成熟的虎子,陈泽也只能好言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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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轻轻“哦”了一声,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那他们怎么不给我们吃晚饭?”
陈泽低声道:“赶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明天会有饭的。”
虎子立刻蒙起被子睡觉,很快就打起了呼。他虽然痴傻,但分得清谁对他好。陈泽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的人,所以陈泽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陈泽却毫无睡意,除了肚子饿睡不着以外,更多的是因为心中忐忑。
他不知道明天会面临着什么,可从今日的遭遇来看,估计不太妙。
一想到此处,他就忍不住对那个烂赌鬼心生怨恨。
别人的父亲忙着干活养家,而那个烂赌鬼却天天和一群流氓厮混。因为嗜赌成性,从小到大家里就没有什么钱,也从来没有哪一日完整吃过三顿饭。若不是村中的叔伯婶婶经常接济,恐怕他早就饿死了。
不仅如此,那个烂赌鬼还经常酗酒,每次赌输了回家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然后就会把他往死里打。
所以陈泽从小就习惯了忍受,忍受各种虐待,只为了活下去。
杨洪这一路没少欺负他们,经常抢他的食物,还随时拳脚相向。
他自小吃不饱饭,所以身体瘦弱,根本不是杨洪的对手,只能默默忍下。
而且这些事与他那个烂赌鬼的所作所为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至于娘亲,印象很模糊了。
以那个烂赌鬼的德行,自然是不会有人愿意嫁给他的,娘亲是那个烂赌鬼在赌场发迹的时候租来的。租了两年,生下了他,日子一到便回去了。
对于娘亲将他抛下的事,他心里从来没有责怪过。他能明白娘亲的苦衷,被自己的原配丈夫逼着和一个烂赌鬼当两年夫妻,娘亲肯定也很痛苦吧。
小时候娘亲经常会来看他,可每次来的时候那个烂赌鬼都会动手动脚,后来娘亲就不再来了,只是让他有时间去找她。
他之所以如此恨那个烂赌鬼,除了经常遭受虐待以外,更多的是因为那个烂赌鬼的所作所为让娘亲不再来看他。
后来他还真的去找过娘亲几次,娘亲的家离得远,他每次都要翻山越岭走很久。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能见娘亲一面,吃一口娘亲做的饭,他就能开心很长时间。
娘亲自然是喜欢他来,可娘亲的原配丈夫并不喜欢他。他每次去,那个男人总是会蛮横地拖着娘亲进屋,娘亲出来时脸上总会挂着伤。
他每次都问娘亲怎么了,娘亲都笑着推脱是撞到柱子了。
后来慢慢长大了一点儿,他才明白这是那个男人打给他看的。
娘亲给那个男人生了三个女儿,却给那个烂赌鬼生下能传宗接代的他,那个男人看到他自然会对娘亲心生不满。
八岁的时候,他想明白了这一点,为了娘亲不再被打,也就不再去找娘亲了,自此与娘亲断了联系。
到如今满打满算,他已经快四年没有见过娘亲了。
陈泽抬起手,借着破烂窗户透过的月光,看着左手手腕上以红线穿着的一枚铜钱。
这是娘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他一直带在身上,哪怕家里几天揭不开锅,他也从没有想过用这枚铜钱去换吃的填饱肚子。
随着不断摩挲那枚铜钱,他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终于陷入沉睡,发出了呓语。
“娘……”
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看一眼娘亲,但梦里,娘亲是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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