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宜院中正房内,萧长空肃了眉眼,执起瑰月的手,但见纤纤玉指还是有些红,不由急声对听雪道:“快去拿了烫伤膏来!”
李瑰月连忙阻止,她笑得腼腆:“没什么大碍。就是略有些烫而已,不值当大张旗鼓地去拿烫伤膏。”
萧世子凑近前,审视她的神色,又拿了她玉手,反复瞧看,确定的确没有大碍,才抱歉道:“丫鬟粗心大意的,幸亏你无碍!”
李瑰月的眸子就闪了一下,堂堂宁西王府的认亲礼上,有资格端茶倒水的丫头能是随便的一个丫头吗,那必然是得主子信赖的大丫鬟。如果没有主子的授意,这个丫鬟能这样行事,敢这样行事吗?
罢了,索幸无事,也不值当大惊小怪,李瑰月只笑得更甜了,道:“丫鬟嘛,自是有灵巧的,也有粗鄙的,不必放在心上。”
萧长空亦含笑,心内对新妇更是满意,原道她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必不好相与,现下看来,伊人宽宏大度,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随即,萧长空又想到了什么,打趣道:“你今日可是赚到了不少宝贝。就说祖母的那套红宝头面,还是当年她老人家的嫁妆,她谁都没舍得给,独独给了你!”
瑰月点头,老夫人的赏赐倒的确是好东西,也足够贵重,许还是前朝的古物,可也是这东西引起了某些人的妒忌吧。最起码她的婆母就是不高兴她得到这样赏赐的。
“那是前大周朝德康皇后的遗物。德康皇后一生顺遂,受夫君爱重,子女尊崇,她本人又享寿八十才离世,被人称为‘德康老佛爷’。祖母将此物赐予你,她老人家的心意你懂吧?”
李瑰月含笑,认真听着,喃喃道:“那的确是好东西了,祖母真是太疼爱我了!”
萧长空张口,欲找补一下“母亲也很疼爱你”之类的话,却实在是张不开口,毕竟母亲只赐了一套赤金首饰,对于婆媳两方的身份来说,这份礼物委实轻慢了些。
恰此时,他听到随身小厮隔着屏风说话。
“世子,前边范管事有要事要禀报。”
萧世子皱眉,语气不善地问:“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非要我去解决吗?”
四平嗫嚅着,压了几分声音,语气却很着意:“小的也不清楚看样子——范管事挺急的!”
萧长空踌躇,不待他开言,瑰月先说话了:“你去吧,我们夫妻来日方长,莫耽误了正事儿!”
萧世子欣然,依依不舍地去了前院,走前还不忘叮嘱:“你也累了半天了,早点传午膳吧,下午没什么事儿,你正好歇一歇!”萧世子顿了下,语调略沙哑,语气却黏腻得能拉出丝来:“毕竟你昨天……婚礼辛苦了!”
遣退所有人,只留下绿蕉红樱相伴时,李瑰月的脸还是滚烫的。这个萧昊明,怎么可以在一屋子下人面前胡言乱语,真羞死人了!
绿蕉知她尴尬,机灵地转开话题:“真的不需要再擦点烫伤膏吗?不用去外面寻的,咱们自己箱笼里就有带!”
李瑰月摇头:“真的不打紧,外祖母给的护手油有奇效!”
绿蕉轻叹,脸色也黯然了几分,低落道:“可不是吗,奴婢原先还疑惑,亲家老夫人给的这些东西会用得上吗?真没想到,新婚第二天就用上了!”
那边,红樱早按耐不住火爆脾气,愤愤不平道:“真是的,小姐当时就该丢了那茶盏。新婚第二日就这样搓磨新妇,闹起来看谁没脸!”
绿蕉剜她一眼,不赞同地摇头:“你越活越回去了,打量这是李家还是殷家,能任由小姐纵着性子来?要不怎么说媳妇难为呢,大家族的媳妇更是不好做!新妇敬茶,无论是谁打翻了茶盏都是不吉利的,最后这笔账都会记在新妇头上,岂是可以任意妄为的?!”
红樱吐吐舌头:“不会吧?这不公平!”
李瑰月亦淡淡接口:“就这么不公平!越是世家大族,越是规矩多。今日如果不是碧玉小姐先替我接一下茶盏,再转送到婆母手中,婆母还可以拿茶水烫来做文章,说我不尊婆母。”
红樱就炸毛了:“那也太欺负人了!那茶水被您端了多久了,她还能有脸说烫?”
小姐和绿蕉也不答她话,只那样笃定看她,红缨挫败,垂头丧气起来。嘴里嘟囔:“开始就这样,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你啊,要学的还很多呢,莫再咋咋呼呼给小姐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