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审,就审出事来!她们说,二老爷在巴陵郡那边,结识了一位叫小玉的青楼女子。那个女子长得倾国倾城,迷得二老爷日日去她楼里寻欢买醉。那个小玉大约是艳羡李家的富贵,甚至还去军营里,求二老爷纳她进府,就是做个丫头,她也愿意云云。
当然,二老爷严词拒绝了小玉,说他答应过家里的夫人,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可背信弃义。
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小玉掩面而去,二老爷也再不敢去那家青楼了,只一心扑在剿匪之事上。
要是一般女子,夫君既然主动断了外面的艳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二夫人不是一般女子,她羞愤不已,待二老爷再回家之时,两人就闹得沸反盈天的。
当时的李家,老太爷、老夫人都仙去了,大老爷就是个阿弥陀佛的老好人,再没有人能弹压得住两个脾气都大的人。
本来二老爷理亏,还是处处相让的,怎奈何二夫人越说越难听,越说越激动,二老爷见她已经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了,负气之下甩着袖子就回去军营了。
夫君这样的态度,更是激怒了二夫人,她像笼子里的困兽一样,狂躁不休、怒火难平,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半月了,叫她这样不眠不休地闹腾,就早产了。
二夫人在产房里煎熬了一天一夜,才将孩子娩下,是个五官、四肢俱全的女婴,只可惜孩子已经全身乌紫、气息全无了。
双重打击下,二夫人悲恸得连看一下孩子都不忍,只扯了身上一块玉珏,凄楚地说:“我儿命苦,我们母子无缘,就用这块玉珏代我陪着我儿吧!”
说完,二夫人已经泪如雨下,在悲痛中晕厥过去了。
黄月娥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害怕,她忍不住摇着头责备婆婆:“娘啊,这样的是非你也敢沾边儿?快,快,随我回去,我们再也不管这里的是是非非了。”
拉了半天,拉不动婆婆,黄月娥心急地问:“娘,您怎么了,还不走?”
胡婶儿站在原地,抿着唇,不确定地问:“月娥啊,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黄月娥都要急疯了,她摇着婆婆的手臂说:“娘啊,您糊涂啊!李二夫人的女儿是谁啊?是当今大周朝的皇后娘娘啊!您居然敢去作证说她不是殷夫人生的!您好糊涂啊,他们这些人随便伸出个小指头,就能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我们。您还敢往前凑,快快快,咱们走!”
还是拉不动婆婆!黄月娥额头冒出了密集的汗珠。
“月娥啊!”胡婶儿声音凄凉地说:“你以为我躲得了吗?他们找我是找了好久的,我躲不了!我想着,既然躲不了,索性狮子大开口,冲他们要了一百两黄金,他们居然也答应了下来!我就心动了,盅儿的腿……”
“娘啊!”月娥急得原地转圈圈,她哭丧着脸,抱怨道:“您还不明白吗,只怕这钱,咱们是有命拿,没命花!娘啊,阿盅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呢,若是我们俩都不在了,他一个瘫子,还怎么活?”
“还怎么活?”这句话彻底击中了胡婶儿,她站在原地,静静地想了一会儿。
“咱们这样……”胡婶儿拉了儿媳妇的手,靠在她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半天。
“这怎么行!”黄月娥大惊失色,头摆地像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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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听话!”胡婶儿打开房门,推着儿媳妇往外走:“原先,是娘想左了,现在想回头,怕是咱娘仨都得死!你快回去带了盅儿藏起来,我留在这里拖住他们。”
撇下婆婆,自己一个人逃走,黄月娥如何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她摇着头,不敢高声反驳,只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淌。
胡婶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她再次靠近儿媳妇,恳求道:“月娥,算是娘求你,若我俩都没了,忠儿怎么办?你先走,藏起来,娘也许不会死……到时候,娘去找你们。”
对夫君的牵挂,让黄月娥动摇了,她这才流着泪,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屋里,灯火在无风的夜里闪了一下……
翌日,大周皇帝下旨,着廷尉司会同刑部、督察院审理李卫诬谤皇后身世一案。
这个旨意,其实本身已经对事情的性质下了论断,这也是萧长空给天下的一个交代。
三班衙役肃立,三呼“威武”过后,居中而坐的林深重一拍惊堂木,开始审理大周立朝以来第一桩事涉皇族的案件。
这是个诡异的案件,没有原告到场,只有被告李卫战战兢兢地立在堂中。
李卫先前也聆听了圣旨,显然皇帝的意思令他意外,宫里的贵人不是说皇帝早就厌弃了皇后,只等着一个理由就要废后吗?那现在这样的场面算什么呢?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趟这趟浑水啊!
“我没有诬谤皇后身世,本来她就不是……”李卫想作最后的挣扎。
“带人证胡腊月!”林深重不待李卫把话讲完,就拍下惊堂木,传唤了证人。
胡腊月,胡婶儿走进大堂,“扑通”一声跪下,就涕泪横流地哭喊:“大人,这个李卫,囚禁了我的儿子、儿媳妇,非要我说当今皇后不是李二夫人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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