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拦都拦下了,索性仔细看看!
打定主意,四平仔细往车里看去,沈玠他是见过的,没有问题。余下的就是两名婢女了。银红纱衣的女子略有些慌张,别着头不敢看她,海水蓝纱衣的婢女很镇定,冲他行了礼,还回以一笑。
原本,四平也只是凭直觉,看看而已,但这蓝衣婢女一笑,他立刻有种背上寒毛直立的惊悚感。
这倒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发现巨大秘密的那种惊疑和惊喜。
瑰月见四平这样直愣愣地看她,有些不妙地感觉,马上就低下了头。
恰此时,四平耸动的鼻子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如兰似麝的一缕儿幽香,这——跟那个人的平日用的香如出一辙!
四平更是惊诧的看着沈玠的这个婢女。
“姑娘……您是什么人?”四平问得声音都有些飘。
“呵呵呵,董大人,这是我的婢女海奴,不久前在集市买来的,您——要看身契吗?”竹风笑眯眯插进来。
董四平狐疑地眼光在“沈玠”同“海奴”身上来回逡巡,这两人都太镇定了,莫非是他弄错了?!不,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若是长在那个人身上就完全没有问题,若是长在这么个叫“海奴”的庸脂俗粉身上,就太违和了。而且,女子身上散发的香味,真的很好闻也很熟悉,眼睛有时候很容易被人糊弄,但鼻子不会。因知女子用香虽大同小异,但融合了个人体味的香,就会酝酿出新的独属于这个女子的香味,而他因为从前经常有机会接触到那个人的原因,对这种香味相当的熟悉,它应该属于那个无比美好的女子!
“哦,是小侯爷新置的下人啊,是我唐突了!”四平抱拳一礼,姿态放的很低。
看来是糊弄住了这个萧长空的得力心腹了!马车里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海奴姑娘,您是自愿到武安侯府上为奴婢的吗,若是有何难处……可以向本统领言明。大周新立,陛下锐意改革,要换人间一个清明盛世,定不许强买强卖之事繁盛的。”四平这番话就很不客气了,说完他挪挪身体,直直看着“海奴”。
瑰月有些窘,四平这是认出她来了?也是,任何易容之术都是有破绽的,比如人的眼神、声音、肢体动作等,都很难一时模仿地惟妙惟肖。当初咏春易容假扮成她没有被人发现,一来是因为咏春的确够了解她,二来也是因为当时情况危急,众人没有精力也没有想到去分辨皇后会不会有假。
罢了,瑰月闭了闭眼,视死如归般地笑了笑,道:“多谢大人关心,奴家确实是自愿卖身到武安侯府上的,小侯爷没有强买强卖!”
瑰月将“没有强买强卖”几个字咬的很重,她希望这样四平知道了她的心意,或许愿意放她一马。毕竟,从前在萧家的时候,她同四平并未交恶,如今她退出大周后宫,也是让他的主人不再为难,两厢有利的事情,四平是个聪明人,定会明白她的苦心吧!
“是吗?”四平死死地盯着“海奴”,他知道这样是无礼的,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他这样盯着一个女子不放,是十分不妥的。但他必须确认,眼前女子是自愿跟随这个小侯爷,还是被胁迫的。
显然是前者,没有被绑缚,没有被下药……眼前人镇定而坦然的回视着他。
被“海奴”这样看着,董四平急急收回了眼神,若是细心的人定会发现,四平的耳根微微泛红。
“小侯爷这是要到哪里去?”四平赶紧问了个旁的问题。
“哦,”竹风知道警报解除了,立刻笑逐颜开地说:“听我姐姐说,太液湖上的红莲开了,盛景如画,呵呵呵,那什么,小爷就想去看看。”
竹风这随口一句,令董四平和李瑰月都想到了前事,那些不过是一年以前的事情,如今想来,竟然恍若隔世。
“小侯爷,听在下一句劝,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去处,想必您也听令姐提过,那里危险重重。而且——如今也没有到红莲盛开的时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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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哈哈哈,多谢董统领提醒我。我不去里头,就在外面看看,应当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说花期未到的问题……呵呵,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小爷我可以住在那里,等着花开。反正,我沈家有的是钱!”竹风嚣张地说着,把个心无城府的二世祖演得活灵活现。
四平冷笑,说了句:“是吗?那就不打扰小侯爷的雅兴了。”
抚着剑,四平又看了眼“海奴”,才对“沈玠”说:“但如今毕竟两国对立,大周境内许是有越国探子藏匿,小侯爷还是一切小心为上。在下这就告辞,小侯爷,一切——珍重!”
四平抱拳说“珍重”的时候,身子虽然对着竹风,而他的眼睛却是看向瑰月的脸。
马车重新走动起来,车帘摇曳间,还能看到四平站在城门口,深深凝望着马车。
“哈哈,娘娘,这会不会又是一个您的裙下之臣?”竹风凑近瑰月,贱兮兮地问。
凉凉地看了眼竹风,瑰月勾唇道:“不知道竹公子的心里为何装的都是些龌龊的东西?”
这句极不好听的评语,并没有激怒竹风,他舒服地斜倚在马车壁上,幽幽地说:“他应该是认出你来了,仅凭一些细小的痕迹,他能轻易地认出你来,你还不承认他对你用心?”
李瑰月却没有理睬竹风这句话,而是痴痴地望向玉京的城门。再见了,萧昊明,从此,我放你自由,咱们山水迢迢,再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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