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童则不像她饮茶,是小口小口地抿,而是端起茶碗,骨碌碌一饮而尽,喝完还舒服地叹了一声。
瑰月不赞同地看他“牛饮”,之外也有些奇怪,鬼童一江湖人,大碗喝茶也是常事,为什么她却有种违和的感觉呢?
“这种煮茶的方式,是南诏特有的,里面加了姜、椒、桂同煮,南诏湿热,这样煮茶,散湿解暑,很适合当地人饮用。”
李瑰月笑眯眯抬起头,正想说“鬼童,博闻强记不适合你江湖豪客的身份”时,茶棚里呼呼喝喝进来一伙人。
茶棚里进来一伙披毡戴高囊帽的差人,衣袍边角滚了红绫,现实来人官阶还不算低。
老板赶紧殷勤地跑过来,脸上带着谄笑:“几位官爷,小店有上好的普洱茶,还有刚蒸好的米糕,给各位爷来一屉?”
领头的络腮胡子大大咧咧地说:“快上,快上,我们兄弟休整一会儿,就要去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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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糕上来,清香的味道,五彩的颜色,看的瑰月眼睛都直了,这个老板不地道啊,刚才怎么不向他们兜售米糕,难道她像付不起饭钱的无赖吗?
鬼童在对面看瑰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老朝旁边的米糕瞟去,不由好笑。
“老板,给我们这桌也上一盘米糕!”鬼童喊了声。
“这……”茶棚老板一脸难色,挨挨蹭蹭地走到鬼童身边,敛眉收眼地说:“抱歉了客官,我这茶棚原来只是卖茶的,收个过往客商的茶钱糊口而已,并不卖米糕。今日是小儿生日,我娘子是白族的,就给小儿蒸了一屉五色米糕,这……”
哦!瑰月懂了,原来是茶老板看这伙差人凶悍,怕惹上事端,无奈之下将给儿子的米糕献出来,讨好这些人。
鬼童无奈一笑,挥挥手让老板下去了。
“哎呀,你们说说,那个查罗巴能躲到哪里去,咱得快些找到他,才好交了这累人的差事。”
一个尖脸猴腮的瘦小差人抱怨着。
络腮胡子微微站起身来,照着瘦小差人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打得那瘦小差人的帽子都歪了。
“你个懒猴子,就知道怕苦怕累,你傻啊,你以为我们真的能找到查罗巴吗,他啊,早就跑到没影儿了。我们这样每日装装样子找找,能累得了你小子什么呢?”
瘦小差人扶正帽子,委屈道:“头儿,我们都找了多少天了,每日里到各个寨子里搜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当”的一声,一个年纪大点儿的白胖差人将茶碗掼在桌上,也有些气愤地说:“头儿,你别怪瘦猴儿抱怨了,再找下去,我们这鞋都磨穿好几双了,家里婆娘的嘴,都快噘上天了!”
络腮胡子看看这个手下,又看看那个手下,眉毛也皱得两条毛毛虫似的。
“唉,都是金铃夫人这妖妇闹的。你们看看,咱们南诏气候温暖,本来不愁吃穿,自从这妖妇来了后,蛊惑大王,让老百姓不种庄稼,全都种什么仙草。现在好了,她卷着卖仙草的金山、银山跑了,承诺给百姓的银钱也没有着落了,老百姓是既没有得着粮食,又没有得着银钱!唉……”
络腮胡子说到生气处,一掌击在桌子上,只震得碗盏动摇,茶水飞溅。
瑰月同鬼童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味。
瘦猴子算是年轻的,他伏低身体,凑近几个兄弟,涎着脸,低声问:“欸,你们听说了吗,他们说,这金铃夫人有不老秘方。她服侍大王十几年了,大王都老迈了,她据说还如同二八年华的少女般娇艳。”
络腮胡子又探起身来,要拍瘦猴子脑袋,瘦猴子这回有准备,急急后退,嘴里还皮皮地笑问:“头儿,我这又是什么说错了,您老不要总拍我脑袋,会变笨的。”
“噗嗤”,瑰月被瘦猴儿这又皮又贱的样子逗笑了,一口茶喷出,要不是鬼童躲得快,脸上少不得要遭殃了。
“嘿!哪里来的虾米,连小爷都敢笑话?”瘦猴子不敢得罪络腮胡子,哪里容得了一个小百姓讥笑他,气呼呼就过来找茬。
瘦猴子单腿踩在凳子上,扭过头,脸上全是嚣张之气。
瑰月同鬼童都坐着没动,更没有理会瘦猴子。
“砰”一声,瘦猴子生气了,脸色涨红地将一只碗丢到地上,茶碗立时粉碎。
茶老板见损失了一个茶碗,客人还马上要打起来的样子,急急走来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