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裴晏舟站在她跟前,小心翼翼地问,倘若那日他选择留下这个孩子,一切会不会有不同,宋锦茵的心,突然就像坠入了满是白雾的林间,怎么都瞧不清方向。
许久,她眼中的迷茫才散去,轻轻点了点头。
她还是会逃。
行到如今,她与裴晏舟之间的问题,早就不止这个孩子。
在有这个孩子之前,她想的从来都是离开,而撑着她在国公府活下去的念头,也都是离开。
“你其实都知道的,不是吗?当初在竹雅院,你发了那么多次火,皆是因着知晓我想要离开。”
宋锦茵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是能落到人心底的羽毛。
她没有骗他,而是选择在这样一间简陋逼仄的小院,在一堆柴火前,同他心平气和地说起之前。
“我在那里,太累了,可我又想好好活着,想去寻一寻爹爹,再看一看外头的热闹。”
裴晏舟喉间干涩,半晌都说不出话。
可瞧见面前那双眼,他想了许久,还是压下了沉闷,“你父亲。。。。。。我会替你去打探。”
转身时,裴晏舟嘴角强撑的笑意停下,眼角带着湿润。
不仅是因着她离开的决心,还因着一日落,便离他放手,又近了一日。
两间小院同时陷入了寂静。
只是在夜半,男人来替她熄了灯,又在她屋里小桌旁闭眼眯了眯,便又踩着月色出了小道,直奔城外福安寺。
。。。。。。
宋锦茵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今日一过,绣坊那处便能连着休息八日,比别处还多了一日。
起身时,床边角落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宋锦茵眨眼瞧了瞧,竟是一方深色手帕。
看着眼熟,不是普通料子,想来,该是裴晏舟的物件,只是她记得,裴晏舟已经许久未用过这东西。
宋锦茵捡起手帕,正准备叠好放在桌上,可目光刚落下,她便瞧见了上头有不一样的暗色。
昨夜耳畔隐忍的轻咳又一次浮现。
原以为是梦,没承想竟是他一直守在身侧。
宋锦茵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倏地想起那日在隔壁小院经过时闻见的药味。
可她默了半晌,最终只是倒了些热水,将帕子放进了水中。
这样的料子不同于普通手帕,浸泡一次,大抵便难用二回,可即便不洗,沾了脏污的东西,他也依旧不会再用第二次。
宋锦茵将东西洗完晾好,这才关好院门行去了绣坊。
帕子用不了第二次,就如同她与裴晏舟两人,没法子再重新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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