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熏香不必给我,出了这国公府,我也不一定还能用得上。”
明明只有不远处摇晃的灯,柳氏一双眼却满是光亮。
丫鬟看得愣了神,直到又听见面前的人开口,才拉回了思绪,“我知晓你原本是老夫人院里的丫鬟,这次再回福禄院,你且记得,一定莫要在老夫人面前说我的不是,甚至整个福禄院。”
顿了顿,柳氏拿过她手里的帕子接着道:“也不必说我的好话,避而不谈,便能让老夫人高看你一眼,兴许还能将你叫回跟前伺候。”
“柳娘”
丫鬟瞬间又哭了起来。
她没想到柳氏不仅没怪她带着目的,还愿替她指一条明路。
“是奴婢对不住您,奴婢早该同您坦白才是。”
“好了,都是身不由己,不必如此。”
柳氏说完便缓了缓气,试图不让自己太过吃力,“你亲手绣的帕子我收下了,这荷包里的香,拿回去吧。”
这些熏香从来都不是她喜爱的味道。
每一日燃着,不过是为了投国公爷的喜好,再遮掩住大房里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之气。
而她喜爱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安阳县的那一片土地,和宋郎书房里的那股子书卷气。
“其实我的女红极好,只是,没能让你瞧一瞧。”
同丫鬟的最后一句,柳氏拿起那方手帕仔细看了看,像是透过上头的梅花瞧到了别处,目色悠远。
幼时,柳家请的刺绣娘子便夸过的她的刺绣,赞她极有天赋。
后来,她替茵茵请的娘子,也对茵茵说过同样的话。
“柳娘,柳娘”
丫鬟握着柳氏的手不放。
可谁都知道,眼泪过后总归是要道别,她也总归要回到福禄院里,去做其他人的丫鬟。
轿子越行越远,而后彻底消失在了夜色里。
不远处的大树后,傅嬷嬷看着远去的那一行人,终是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
没人相送。
连她也只是想起受过柳氏的那些好,趁着老夫人睡熟,偷偷停了这么一段。
怕传到老夫人耳中,便连面也未露。
可饶是她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瞧见这么一出,心里也还是有些难受。
柳氏这些年在国公府里勤勤恳恳,最终什么也没得到,反倒失了女儿,又因着劳碌落了一身病痛,末了还受了大姑娘那毒,害的身子愈加孱弱。
甚至老夫人那,强行将人留了几日,却又在得知柳氏身子实在不好后,心生顾忌。
为着不冲撞国公府的气运,老夫人最终还是应了将人送走,还在最后选择了不来相送,直接断了这九年的情分。
傅嬷嬷到底是年纪大了,想起这些,眼眶不免就有些红。
九年前,柳氏带着女儿被迫进了这高大的府门,除了当时的大夫人,没人对其有过任何相助。
九年后,她孤苦伶仃,成了被这府邸遗弃的那个,连离开都只能选在半夜,没多一分体面。
傅嬷嬷突然便想到了竹雅院里的宋锦茵。
小丫头活得也辛苦。
如今虽一直探不到竹雅院的消息,但若那小丫头还在,如何会连这最后一面,都不愿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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