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不良帅直接问道:“我已问过郎中,郎中已证实柳大郎死于毒杀,你如何断定他是意外的?”
桑榆却道:“柳大郎是死于毒杀,可是却不是砒霜,鸠毒这些毒物,而是食物中毒而死!”说着,她指着柳大郎的尸体道:“你们看,他身上脏乱,腹中空虚,如果我没猜错,他在死前一定多次去过茅房,甚至会便血。”
众人顺着她的眼神看向柳大郎的一角,果然有一块黑赫色污渍,那是血迹凝固之后的样子。
桑榆的眼神又移向他的前巾:“昨日归家已晚,柳大郎的衣服上还有昨晚吐过的酒渍,但是细看发现,这又不全是酒渍,这里面还有食物的残渣。”
不良帅捂着鼻子看了一眼,“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他们也吃了糕点酒菜。”
桑榆点点头,又道:“可是他们在喝酒的时候吃的酒菜,那么按照时间是来不及消化成这样的,这种污渍只有进入腹中至少一个时辰才会这样,由此可见,柳大郎之前就吃了其他东西。”
仇二郎像是想到什么,大声道:“是柿饼!我们上了马车之后,沈四带了许多柿饼,那柿饼清爽可口,松软甜糯,柳大郎最喜甜食,吃了好多。”
“不错。”桑榆满意点头,“就是柿饼,柿饼性寒,平日吃起来倒是无妨,可是柿饼与酒一起用时就产生反应,从而导致食物中毒。”
仇二郎看了看沈四郎
,愤愤道:“你休要信口胡说,那柿饼我与沈四也吃了,酒我们也喝了,怎的我们没事,偏偏柳大郎中毒而死?”
桑榆用一种“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才慢悠悠道:“让我猜一猜,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头晕,恶心,还去了好几次茅房?”
仇二郎感觉众人的眼神都盯着自己的屁股,羞的脸色通红,却也没有反驳,他确实多次去了恭房,折腾到天明才睡下。
只是这话由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说出来实在太过羞人,当下也顾不上恼了,结结巴巴道:“你这小娘子好不害臊!”
桑榆叹了一口气道:“至于沈四郎,也很简单,他应该是没有吃多少,这两样东西只有大量并用才会中毒,身体健壮者多去几次茅房也就罢了,可那柳大郎体虚肥胖,心脏本就不好,柿饼和酒加重了他心脏的负担,才会呕吐便血,虚脱而死。”
如果当时能及时送医也许还有的救,只是酒醉之后头晕,呕吐是常态,照顾他的粗使婆子也没在意,这才发生这样的惨事。
仇二郎已经反应过来,看着沈四郎的脸色变的惨白,冷汗直冒,两只手恨不得将衣服绞碎,又想到他之前说的那些“柳大郎与张大郎不合”“张大郎独自留在包间”等等言语,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猛地抓住沈四郎的肩膀喊道:“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柳大郎做了什么你要
害他性命!”
沈四郎自知无法逃脱,柿饼和酒伤人性命之事也非秘事,他低下头,任凭仇二郎怎么叫喊都不回答,只是喃喃自语道:“我没想害他,我没想害他……”
不良帅见状,挥手让人拉开仇二郎,长叹一口气道:“沈四郎君,跟我们走一趟吧?”
又看向还被两个不良人压着的张大郎,挥手道:“事情既然已经明了,张大郎就先在家中待张明府传召,你们也是一样。”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仇二郎等人和桑榆听的。
桑榆笑眯眯应下。
不良帅拱手相对,“桑小娘子果然聪慧灵敏,只靠着这些就能推断出柳大郎的死因,端是心细如发。”
这次的夸赞中带了些敬重。
桑榆学着他的样子回礼,心里却想着,她那样那个本事哦,她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忙,她在外婆家长大,外婆的屋子后面就有一棵柿子树,那时候穷啊,零食少的可怜,每年冬日外婆做的柿饼就是她最喜爱的零食。
对于陪伴了自己整个童年的回忆,桑榆怎么会忘?所以她一看到柳大郎腰带里残留的白晶就知道是柿饼。
如今柿饼易得,外婆早也去世,她独自一个来到了陌生的时空,真的是造化弄人。
事情已经明了,不良帅带着沈四郎回长安县衙复命,待张明府查明原因自会作出判决。
这就是不是桑榆该考虑的事了,眼见众人散去,桑榆也要离开。
仇二郎心生烦闷,就要
喊住她,好友想也不想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拖拽走,这个憨憨,平日里单纯痴傻也就算了,那桑小娘子断案如神,对着尸体都能面不改色,一看就不是寻常女子,没看那不良帅都以礼相待吗?他何苦要去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