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陷入长长的昏睡之中。
迟雪后来,是被车辆的不尽颠簸和依稀传到耳边的电话交谈声吵醒的。
“我说过不要报警,你不要出尔反尔。”
“……我们按照约定抓了陈娜娜,的确没有毁约,有什么问题吗?”
“那只能算是意外收获,怪她自己不走运,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稀奇啊,你竟然也有这么慌的时候。”
“不过,与其在这里跟我谈这些,不如多拿点钱赎人吧。”
她眼前蒙着黑布,手被绑在身后,只能勉强在小块区域活动,尝试触摸才发现,自己现在大概率是被绑在一辆中型面包车的后座,旁边应该就是陈娜娜——她闻到了她的香水味。只是也许还没有苏醒,没听见说话。
车厢里不知一共坐了几人,她只能听见自己斜前方的人打电话的声音。
听语气和断句的方式,似乎就是在洗手间打晕她的那个断眉男。
“我们的诉求很简单,”他说,“让你爸出面,把我们航运费的成本降低五成,这件事不要惊动警察……你也知道,那样我们会很难办。”
“除此之外,既然我们还抓到了个‘兔子’,那,你们再给个几百万给兄弟几个打打牙祭,应该不算狮子大开口吧?我最多可以给你们两天时间,多过两天,就请你见谅,我们养不起这两张多余的嘴了。”
也许是因为眼睛被蒙、耳朵格外灵敏,迟雪将他说的话句句听得分明。
无奈那云山雾绕般的说话方式实在过于说一半留一半,她仍是一头雾水。
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理清楚这一段乌龙恐怖事件的前因后果,但只怪她醒得太迟,竟然没多会儿、车辆便停下,显然是到了这群人的“窝点”。
她被人半拖半拽着下车,装作刚醒来的迟钝样,还好是没叫人生疑。
不多时,便又被推搡着关进了一个小房间里——为什么说是小房间,大概因为她和陈娜娜此时几乎是手臂贴着手臂,腿贴着腿。身体只消左右摆动一小下,脑袋便撞到墙。
连手脚都舒展不全开的小房间。
给人唯一的感觉就是漆黑,安静。
良久。
陈娜娜突然抖抖簌簌地说话:“……是,迟雪吗?”
“嗯。”
“是谁绑架的我们?”
“我不知道。”
迟雪说:“我在洗手间听到你喊救命,后面我也被他们发现,没来得及报警,就被打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车上,之后到了这。”
她简单的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经过。
陈娜娜却又小声地哭起来,呜咽道:“肯定是、肯定有人想害我,害我和我的孩子……”
“孩子?”
她一愣:“你怀孕了?……那,方、那个,是叶南生爸爸的?”
陈娜娜哭着点头。
原本的盛气凌人,在危险面前都变成惶恐。
她近在咫尺的富贵生活很有可能会因为一时不察沦落成惨遭抛弃,更别提紧接着,迟雪又依照记忆、小声给她复述了自己偷听到的电话内容,这种啜泣遂变
成更加夸张的哭声。
“完了,全都完了。”
陈娜娜说:“他不会愿意为了我降低五成的航运费的,那是总公司的大头收入,他不会愿意的,这群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我怎么办……全都完了……”
就这么哭到睡着,陈娜娜嘴里还喃喃自语着诸如“不要抛弃我”、“救救我”云云的求救。
迟雪沉默听着,自己也身陷囹圄,一时更不知道安慰她什么才好。
只能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重新架构那些偷听到的电话内容:
是谁会做这样的事,又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