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下。
听出声音不对劲,问他:“你睡着了?”
他说话时分明还带着半睡不醒的鼻音。
却只是否认,说:“没有。”
说话间,又侧过身,轻轻抱住她。
“不用担心小远,他心里有自己的主意。”
他说:“倒是我们,阿雪。”
“……嗯?”
“我们也该过过自己的日子了。等时韫高考完,我们也出去走走、去旅旅游。”
“旅游?”
迟雪一愣。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就是一下想起来了。”
解凛说着。
后话显然未完,忽然却沉默。
只侧过头,脸颊轻轻抵住她的颈窝。
半晌。
才终于轻声说:“我一直在想,我们满打满算,如果真的够健康、能活九十岁,日子也就剩下四十年而已。但四十年过得有多快,真的只是弹指一瞬间……我不想到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有很多的遗憾。”
“所以,我想把年轻的时候没来得及带你去做的事,去看的风景,阿雪,在最后这二十、三十、四十年里,我们都去体验一回。”
毕竟,这一生的来路啊。
如今回头再看,少时艰辛,青年背井离乡、颠沛流离。
三十一岁成家立业,三十二岁有了完整的家庭。
他们似乎一直都在马不停蹄地往前走,走到了又一代人的三十岁,又“成为”上一辈人的五十岁,这个循环,往复交替,他们都受困其中而难以察觉。
直到他的女儿提醒他,他身边所有人都在提醒他,孩子们还有得选,他们却已经没得选。
拿不了枪的警察和拿不住手术刀的医生,他们已经走过同甘共苦的二十年,再往下走,也不过是继续做孩子的父母,尽职尽责敬业的老板,乐于助人的街坊好人。
但这明明是他们的一生。
不是为别人而活的一生啊。
“阿雪。”
因此他说:“你有没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或者想做的事?”
不着调也好。
疯狂也行。
不切实际最好。
既然时间怎样都要过去,人生无论如何都会走向结束。
我还是只想和你一起。
不为别人,只为彼此,走完不留遗憾的下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