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端的人稍作沉吟,而后开口:“在什么位置?”
“佰汇酒厅东门的停车场。”初澄环顾一周,说出了附近的标志性建筑。这是本区相当有名的夜店,很少会有人不知道。
男低音回应:“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来了吗?”电话刚挂断,室友徐川好信地凑身过来,玩笑道,“人家该不会以为你用这么low的方式搭讪吧?”
初澄拧拧眉毛:“男的。”
“啊?没劲。我还以为是富婆呢。”徐川瞅了眼车内偏女性化的挂饰,颇为遗憾地咂咂嘴。
大家不禁笑着挖苦,马上要读博的高知分子了,还是只有这点出息。
悠悠夜风吹得人满身舒畅。青年们各自倚在护栏边闲聊,打发时间。不多会儿功夫,一辆载了客的出租车停靠到街边,从副驾驶位置下来一个相当英俊的男人。
他穿着白t和黑开衫,下半身搭了条卡其色休闲长裤。188上下的身高,腿部线条拉得颀长笔直,把简约风也穿出了一眼出挑的高级感。
“您是宾利车主吧?”初澄打量着来人的凛肃气场,为了证明自己刚才的电话并非骚扰,侧身让开停车场入口,以便对方能查看内部状况,“我们的车是那辆a4l,确实已经被堵死了。”
男人看了眼停放位置相当随意的宾利,浓密的眉宇微蹙,似有不悦,但依旧保持涵养开口道:“不好意思,添麻烦了。我去拿一下钥匙。”
说完,男人径直走进灯光缭乱的佰汇酒厅。
初澄目送他的背影片刻,然后视线落回室友处,低声道:“男车主,现在信了?”
“你是真单纯还是傻啊?”徐川微妙地笑笑,不再继续言语。
初澄一头雾水。直到几分钟后,刚才的男人走出夜店,肩膀上多了个长卷发的醉酒女郎。
女性身材火辣,美艳的妆容看起来更显成熟,但两人的年龄大体上相差不多。
“我靠,还真有富婆?”宿舍长瞪着眼睛,八卦得明目张胆,“这俩人什么关系?”
“俏司机接老板?”
“不对劲吧,好像男的才是车主。会不会是形婚丈夫来捉奸?”
在室友们好奇猜测的间隙,男人已经把女郎扶进了宾利副驾驶。他正要俯身系安全带时,被对方不耐烦地推开。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我?”女郎不耐烦地把一沓红彤彤的现金塞进男人衣领,然后揉着太阳穴闭目靠进坐椅里,“拿了钱快滚。”
钞票哗的一下被夜风吹散。男人的眼底噙着冷淡而克制的情绪,沉默片刻后,他弯下修长的腿,把钱和女郎踢掉的高跟鞋都捡了起来。
“啧。”身旁的室友见状咂了咂嘴,“反正,看起来挺复杂。”
对方的容忍并没有让女郎消停下来,借着酒劲持续醉言醉语,话也越说越离谱。
“喻晨,你适可而止。”男人感受到从周围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发出了低沉的警告,而后强硬地给她系上安全带,关门开车。
宾利驶出停车位,很快消失在了主干道大片的灯影之中。
一行人看足了热闹。
徐川还捡到一张被风吹到车底的百元钞,扭头揶揄:“看着了吗?遍地是风月和金子的帝都,你舍得走?”
初澄朝着夜幕里极致繁华的街道尽头望了望,深仄的双眼皮下弯起一双清澈笑眼,十足乖巧道:“我还是适合在普通城市做个本本分分的人民教师。”
徐川笑而不语,脸上分明写着“你开心就好。”
很快,代驾员骑车赶到。青年们笑闹着上车离开,结束了这场送别晚会。
第二日清晨,初澄没有吵醒醉宿的室友们,独身乘高铁离开了北京。
亭州十中,本市的老牌重点高中之一,也是未来不知多少年,初澄都要持续奋斗的工作岗位。
此时,这里的学生们还没有正式返校,通往操场的甬路上只零星可见几个搬行李的住宿生。
正门的校园雕像上刻着校训:崇德尚文,和而不同。随处可见的绿意映衬着远处一座座充满设计感的建筑,不仅景观雅致,学习氛围也很浓郁。
也许是个教书育人、安度半生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