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桌面上的电子手环发出轻轻的嗡鸣。
晚上十点四十分。这是初澄为了不熬夜给自己定的闹钟,虽然他从来都没这个点睡过。
初澄晃了晃僵硬的肩颈,动作间注意到桌边的水果,便站起身,把它拿去水房洗洗。
再回来时,见数学组的办公室亮着灯。鹿言居然还在里面,正单肘拄着窗口边发呆。
按照十中作息表,学生在9:50就已经下晚自习了。
初澄有些诧异,敲了敲门玻璃,询问:“怎么还没回家?”
鹿言抬起头茫然地看过来,然后甩了甩手边的数学卷子,朗秀的眉微蹙着,看起来心情烦躁。
初澄推门走进去,朝桌上看。发现他已经写完了不算薄的一摞题纸,但桌上仍有好几张空白。
“这么多?”初澄一惊,“你该不会是从中午开始一直在这儿吧?”
鹿言委屈地小声嘟囔:“你不知道他的手有多黑。”
“吃点?”初澄一时说不出来其他的话,看鹿言脸色疲惫,把手里还滴着水珠的水果盒举了举。
鹿言看了看,咂着有些干涩的嘴唇,伸手拿了几粒。
初澄心一软:“都给你了。”
鹿言摇头,嗫唇答:“够了,谢谢。”
空了两分钟,办公室里没人再说话。
鹿言沉默地蹲在垃圾桶边吃水果,扔葡萄皮的动作都好像扭着劲。初澄原本想和他聊聊天,但看着他情绪不高的样子,只轻叹了口气。
委屈的尖子生吃完葡萄,擦干净手,回到桌边还要继续写卷子。
初澄实在看不过去,拦住他:“行了,你别做了。都这么晚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我不敢。”鹿言苦笑。
初澄扭头,看到桌上还放着喻司亭的手机,顿时了然:“我就在隔壁,如果他回来,我会帮你解释的。”
鹿言看着初澄认真袒护的表情,终于勉强挤出笑容,扑哧一声:“不用,初老师,我没事。每个学期刚开始的时候我都会被他训得eo一阵子,过几天就好了,您不用管我。”
听着对方习以为常的语气,初澄感到诧异。
像鹿言成绩这么好的学生,应该不会被班主任单拎出来收拾才对。他原本多活泼的一个孩子,居然被训成了委屈求全的样子。
难不成这就是喻司亭手下那么多状元诞生的方式吗?
初澄发怔片刻,见鹿言又在专心致志地做题了,只能无奈地离开了办公室。
一周收心课转瞬即过。
十中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初澄上班打卡比以往都早。因为今天高二7班的第一堂课就是语文。初老师的职场“处男秀”。
按照惯例,新师的前几节课都是要有师父旁听的。但杨老师害怕给自己的徒弟太大压力,一直没有露面。更何况在他看来,初澄的业务能力完全控得住场。
上课铃声响起,初老师捧着教材踩点走进教室。
7班的学生大多成绩优异,学习自主性也不差,都已经提前坐在各自位置上,准备好了课堂用品。
初澄听沈老师提过,7班上课是不喊“起立”的。因为喻司亭觉得学生起身挪动桌椅太麻烦,又影响其他人。即便是他随口提问时,学生也不一定要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