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风的帮助下,海边的笼屋燃烧的更加猛烈了,云昭极目四望,没看到一个活着的番商。
云杨办事情还是非常靠谱的,他也知道不能留活口的道理。
对云杨来说,只要没有人发现,皇帝就没有干过这样残酷的一件事。
即便是被人发现了,云杨也会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桩惨案。
杨雄来的时候,这里的大火已经快要熄灭了,而海面上漂满了尸体,密密匝匝的,他们好像很喜欢这个海湾,被海浪一推,就重新滞留在海滩上。
杨雄从海滩上走过,走了很长的路,海水打湿了他的鞋子,以及长袍的下摆,最后,他还是走到了云昭面前,俯身道:“卑职知罪,这些番商之死罪在微臣。”
云昭瞅着杨雄道:“我连你家都想撵到海上去自生自灭,你却允许这些番商占有大明的土地,你是怎么想的?”
杨雄呆滞的道:“微臣以为此地为荒僻之地,租借与番商,可以有些收息。如此而已。”
云昭俯视着杨雄道:“我听说进入大明的香木有超过九成来自此地,朕为何在这里没有见到市舶司?”
杨雄抬头看着皇帝沉声道:“没有设立市舶司,但是,这里的账目分文不差,朝廷中,有很多钱财的走向是不足以为外人道的。
甚至不能让库藏大使知晓。我们计算过,这笔钱不算多,却也不算少,总数在六十万银元之间,而番商敬献的租地费用,以及香木的税额,正好补足了,六十万银元的缺额。“
对于杨雄说的话,云昭是相信的,对于偌大的一个朝堂来说,确实需要一些隐性的收入,用来支付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费用。
这些费用可能是补偿,可能是收买,也可能是策反,总之有非常非常多的需要。
这样的费用支出,云昭这里也有,数额甚至远超国相府。
大明国太大了,里面的事情也是五花八门,对此云昭深有感悟。
“陛下,自从韩大将军遵从陛下之命封锁了马六甲之后,陛下可否知晓,在马六甲之内的广袤地区,还存在着数量不少的番人。
这些番人不能通过马六甲离开大明疆域,只能在大明疆域之内辛苦求活,由于没有通商堪合,他们不能正大光明的去广州市舶司交易,只能选择留在这里与国相府进行秘密交易。
原本,这点钱财还没有被国相府看中,可是,这些人之所以能留在马六甲海峡之内,完全是因为他们占据了很多盛产香木的岛屿。
国相府不希望把这些人全部灭杀,还希望这群人可以继续开发各个岛屿,为国相府进一步开发南洋各个岛屿起到积极作用。”
当下,我大明缺少的就是敢于下海的猛士,微臣以为,与其让大明那些对海洋一无所知的农夫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探查海岛,不如利用这些人去做这样的事情。
这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微臣就下令这样做了,准许他们在此地,以及对面的濠镜借用我大明的一方土苟活而已。
再过一些年,等这些人年老体衰之后,自然就会销声匿迹。”
云昭摇头道:“你应该明白,朕不允许大量的收留异族难民,此前,在奴隶的使用问题上朕退让了一步,没想到你们走的远比朕想的远。
这不该是你杨雄一个人的主意,却又不像是张国柱这个老实人的办事策略,更像是你与徐五想等人的策略。
现如今,我大明确实缺少一些专门的人才,对我大明有积极意义的人自然是可以大规模引进,但是,那些人指的是欧洲的学者,高级工匠,以及他们的家属,而不是这些类似海盗一样的冒险者。
朕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觉得我大明已经强盛到了这个地步,就应该张开怀抱,海纳百川,接收任何想要进入大明的人,唯有如此,大明才能在短时间内强盛到极致。
可是,你们想错了,就因为强汉接纳了匈奴移民,后来才有了西晋被灭的惨事,才会有五胡乱华的黑暗时代。就因为盛唐接纳了西突厥,才会埋下五代十国的隐患。
大明不急!
朕以为,只要我们能够继续保证大明百姓丰衣足食,我们迟早会有足够的人手。
如果让朕在短时间内强盛,与一步一个脚印持久强盛之间,朕选后者。
朕迟早会成为千古一帝,你们也必将千古流芳,急什么呢?”
杨雄瞅着云昭沉默片刻,还是固执的抬起头看着皇帝道:“陛下已经有了倒行逆施的前兆!”
云昭愣住了,长久之后才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杨雄咬着牙道:“大明已经开始分裂了,海陆两国,将成为大明的祸乱之源泉,云氏子孙将刀兵相见,而祸根便是陛下亲自种下的。
我弘农杨氏不是不能下海,而是担心如此大规模的下海,就会削弱大明本土的实力,主张遥州的野心,就算遥亲王这一代不会,陛下难道可以保证他的后世子孙也不会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