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如飞升般从神往柱漂浮而上,直至肉身被浊气撕裂拆解都不会有痛苦。
这有点简陋了吧?薛羽想。
所谓“祭典”也就骗骗魔族这些傻子了。
忽然一声“嗡”地闷响,浊气如海浪激拍,在场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神往柱中的李修然不知何时已叫不出声,人俨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漂浮在水柱的最上头,因上源断裂而无法继续上升,只能沸腾般不断翻滚着。
本来只是精壮的身体如巨人观般猛然膨胀成球,全身皮肤都被绷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不行!此地浊气太盛,阵法架不起来了!”天枢弟子满头大汗地喊道。
头顶的太涂滩忽然一声爆喝:“这废物弹压不住,换个人来!”
铺天盖地压来的浊气中,薛羽蓦然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猛地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岑殊正悬停在半空,左手捂着头,衣领边儿露出的侧颈上已攀上些熟悉的黑纹!
“师父!”
这里本就是灵府中戾气的源头,薛羽忽地反应过来,岑殊才是最不该来救他的一个!
他急急向上飞去,准备将那些戾气都引入他体内。
“啊!——”
地面传来魔心狱痛苦的嘶叫声。
她本就是为千年祭典准备的容器,算起来就连李修然跟薛羽都是掳来备用的。
此时魔心狱接替李修然的位置漂浮在水柱的尽头,那只快要撑爆的大肉球则瘫在祭台一侧的空地上。
薛羽下意识在半途中扎住了。
他脑袋一片空白,此时却非常不适宜地蹦出一个问题:妈和老婆同时掉进水里,你救哪一个?
四处撒泼的浊气猛然向中心一缩,魔心狱在浪头拍击中猛然咬牙喊道:“都看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你们的阵法搭起来!”
接着她又道:“所有魔族听我号令,就地修炼!”
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一阵铿锵之声。
笛昭架开黑暗中伸来的冷刃,高声提醒道:“保护天枢弟子!”
下面打成一团,上面高手对峙,唯有薛羽在半空天人交战。
真正需要抉择时,这并不是一个好笑的问题。
我帮哪一个?
“我没事。”
脑海中突然有一个声音这么说道。
薛羽猛地抬起头,头顶的岑殊不知何时已不再面露痛苦,他背脊挺直,长长墨发翻飞,与猎猎作响的衣摆纠缠在一起,周身凝实着突刺状的、血红的戾气。
虫子般的黑纹密密匝匝攀上他没被衣物遮住的皮肤,连指甲都变成了纯黑色。
他对面的太涂滩亦被这一团血液一般的戾气纠缠着,却无论如何也甩不脱。
地窟中回荡着太涂滩一声一声的怒啸。
薛羽愣愣嗫嚅道:“师父?”
高空中的那人微微侧首望了望他,被墨色占满的眼白簇拥着两枚赤色的瞳子,看起来妖异又陌生。
两行眼泪刷地从薛羽眼眶中掉了出来。
他看着远处面目全非的心上人,又心疼又难受。
“师父……”薛羽没忍住哭哭啼啼地说,“非洲大兄弟都没你现在黑啊……”
“我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