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要以一题,定输赢啊!
谭越书自问自己没有陈庭齐的魄力,可事已至此,他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陈庭齐将手中吃了半盏的茶水放下,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看向虚空,满是深沉。
奸臣当道,宗室专权,他陈庭齐受先帝遗泽,坐上这尚书之位,浑浑噩噩多年。
而今,圣上已经长成,他愿以一己之身,为圣上选出第一批赤诚饱学之士,以慰先帝之灵。
望,此番有文人志士,可供圣上驱驰,清扫朝堂,稳定民心,则朝政清明之日可望,九死,不悔!
陈庭齐的想法,谭越书一时无法想到,直到翌日那最后一场考试开始,徐韶华看着自己手中的答卷,不由得勾了勾唇:
“会试一场,一题定乾坤,谁说这位陈尚书性子温吞了?只怕都是传言。”
话虽如此,但徐韶华还是认真的将这三道策问一字一句的看了过去。
这三道策问放水十分严重,其中两道乃是永齐二年和永齐三年的会试考题,可圣上继位至今也才有四场会试。
如此接近的时间,这样的考题无异于送分题了。
至于第三道,这位陈大人选得便不是会试的考题了,而是乾元十八年的晏南乡试考题。
也就是先帝在位的最后一场乡试的考题,可晏南的科举纪要举国学子都对其奉为圭臬,除非有太过偏远的学子外,对大部分学子来说,这道题同样是送分题。
徐韶华摩挲着笔杆,将这三题的时间在脑中过了一遍,忍不住扬了扬眉。
这算什么?
致敬先帝?
徐韶华一边挥毫泼墨,一边在想着这位其名不扬的陈尚书,可陈尚书在礼部尚书的位子上已经坐了十数年。
他看着圣上登基,看着圣上娶妻,在右相等人争权夺利之时,他也只是自保而已。
可以说,这位礼部尚书在坐上尚书之位后,并未留下什么让人称赞的建树。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试图在会试之上,一问憾群英!
陈庭齐的这一手,让徐韶华越发好奇起他日若能与其在朝堂共事,又该是怎样的场面。
心里这样想着,徐韶华笔下未停,如此三日之期,一晃而过。
众多考生走出贡院后,都忍不住在原地顿足,多年寒窗苦读,如今都已经成了定局,来日是扶摇直上,还是坠入泥地,也只看这九天六夜的辛劳了。
一时之间,众人感慨万千,遂都纷纷离去。
徐韶华和安望飞也都上了马车,安望飞如旧喝了一碗百合莲子羹,这才长舒一口气:
“华弟,这次的题目真是让我捡大便宜了!那陈大人也不知如何想的,竟然连科举纪要的原题都能落在纸上,嘶——”
徐韶华不由笑了笑,轻抿一口甜汤,这才悠悠道:
“正因如此,此番阅卷,只怕会让阅卷官们目不暇接了。”
安望飞懒懒的靠在一边:
“那就不是我能想的了,总之,这次开考前,华弟与我重新将那些考题的破题,解题之法都捋了一遍,若是再出现旁的问题,那也只能说我时运不济了。”
出了贡院,安望飞仿佛被卸下了一个大包袱,徐韶华也没有扫兴的意思,当下只是玩笑道:
“那看来望飞兄可是要好好睡上一天一夜了?”
“不!最起码得三天三夜,华弟可别来叫我,我这会儿是手指头都不想抬一下了。”
徐韶华连声道好,可安望飞最终还是没有睡上三天三夜,而是外第二日便在卯时就清醒过来。
坐在餐桌前,安望飞一脸幽怨的看着徐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