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大瓦房卖了,良田卖了,鸡鸭卖了。
在母亲以死相逼之下,他终于悔过,穿上了麻衣,开荒种地,过着平静却充实的普通人生活。
可是,若是当初自己没有被人所骗呢?
陈大山的回忆很漫长,漫长到……一个时辰都悄然过去。
仵作撑起红伞,仔细观察过去:
“记,死者尸首落与万木岭东十里山谷内,仰卧掩埋,浅覆土一尺,因日久而丝缕不存,其骨节无异形,今蒸骨以验,其颈骨微裂,手腕骨及头骨赤色,初检为窒息死。
其十指根根具裂,骨裂处有血晕,为死前伤,盘骨有裂发红,为死前伤,胸骨、脾骨有原状青黑,为死前殴打所致。”
仵作说完,开始清洗双手,却忍不住道:
“老夫验骨多年,还从见过有如此女子,被折磨至十指具断,也能生生挨过,更不必提……”
仵作没有说出口,可徐韶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盘骨便是盆骨,而盆骨骨裂便说明,或许陈母生前曾经被人侮辱过。
一个弱质女流,被人侮辱,十指尽断,精神和□□遭受着双重折磨,直到最后被人扭断脖子这才咽气。
陈慕云粗通医理,对于仵作的未尽之言也在第一时间明白过来,一时泪如雨下。
那是她娘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救她爹啊!
可最终,最爱丈夫的妻子在丈夫眼皮下被人凌虐致死,最爱妻子的丈夫眼睁睁看着妻子被殴打侮辱。
而他们爱若珍宝的女儿,因为这群恶徒无枝可依,在讥笑欺凌中挣扎求生。
陈慕云,愿爱女如云,逍遥九霄。
可最终,毁于旁人的一己私欲之中。
仵作的声音将陈大山拉回了二十年前那个暮色苍茫的山谷,老实说,他并没有想过对陈母动手,可她看到他们杀了陈清。
“大山,你整天趴墙头看我姐洗澡,别是憋坏了吧?今个正好有个女人,你要不要试试?”
“哎呀,大山哪有那个胆子?那他娘知道了不得打死他?”
“大山啊,是兄弟就得一起睡过女人,你干不干,不然以后不带你玩儿了。”
“她刚才可是看到你敲死了她夫君,你就不怕她告你?”
一句一句,他们一起对着那个惊恐的女人,犯下了暴行。
可是,他陈大山又有什么错,都是,都是他们逼他的!
“都怪你们!陈大牛!陈强远!陈永任!陈安真!都是你们逼我的!!!”
陈大山嘶吼出来,人群中的三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陈永任,他家在陈家村算是大户,这会儿他只是眨了眨眼:
“大山,你胡说什么呢?你我兄弟,你怎么能在这时候把我拉下水呢?”
“就是啊,大山!你欠我那二两银子我都没催你,你怎么,怎么能干这事儿?”
大山娘闻言一下子跳了起来,拍打着陈大山:
“大山!你要作死啊!怎么又赌了,二两银子,我,我怎么还得上呦!”
场面一时乱作一团,直到大山娘被控制起来后,陈大山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咧开嘴:
“陈清是为了摘那支五百年的参王,这才失足坠崖,你们几家怎么富起来心里没有数吗?
五百年的参王可不多见,你们四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让其中一人去卖!那你们说,那药铺中人可还记得你们?”
陈大山也是过后一次酒酣耳热之际,这才听陈永任提了一嘴,可惜他们当时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儿,他只能自认倒霉,可今日……他能让他们来陪自己!
陈大山这话一出,陈永任等人面色一下子灰败起来,终是交代了自己的犯案经过。
其实最早发现陈清的人,是陈永任,可还不待他对陈清动手,其余三人便寻了过来,四人合计了一下,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这才引导着陈大山过来。
陈大山虽坏但孝,这样一来,真事发了,还有陈大山顶罪。
可却没想到,那徐解元三言两语便直接让陈大山翻了供!
而陈母纯粹是巧合,可陈母既然看到他们行凶,他们自然不会放过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