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道:“并无此事,之前林光寒执掌瀛州镇夜司时,那些商户主动巴结,源源不断地将各种东西送入我的家中。我几次退回去,但他们又反复送回来,而且还责骂送货的小厮,如果这些东西我再退回去,就要责罚他们。”
凌霜说的是事实。
而且林光寒也说过,这些东西是可以收的,对比其他人的敲诈勒索,他已经是非常廉洁的了。
如果你不收这些礼物,那些商户反而会担心害怕。
这年头做官讲究的是和光同尘,水至清而无鱼。
凌霜继续道:“如今林光寒获罪,被押解进京,这些商户便来讨债。”
这些商户也真是见风使舵了。
当然了,就算林光寒获罪了,这些商户也不愿意得罪凌霜。很显然他们是受到了其他人的压力,所以向凌霜讨债。
至于是谁在暗中作梗,那就不言而喻了。
田归农冷道:“我们不管这些,现在有人把这件事告到了镇抚使衙门,我就必须要管。”
旁边的万户郑承恩道:“凌霜,你应该知道,镇抚使大人来过问此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由黑龙台的人来查,甚至是鉴查院的人来查,那问题就严重了,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林光寒下狱了,我们绝对不希望你再出事。”
凌霜道:“是,多谢大人。”
镇抚使田归农道:“第二件事,有人写信到镇抚使衙门,甚至写信到京城,告林光寒挪用瀛州镇夜司公款,多达一万三千两银子,可有此事?”
田归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房内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尽管他语气依旧还是平淡的,却已经让人心惊肉跳了。
林光寒挪用公款一万三千两银子,这事情大了,太大了。
凌霜沉默了片刻,道:“有这回事。”
田归农道:“讲。”
凌霜道:“在黄金失窃案中,妖女左野狠毒绝伦,害死我们守夜人总共三十一名,黑甲武士九十五人。这些人都有家庭,有妻儿父母。朝廷给的抚恤金太少,而且拨款太慢。所以外子林光寒就挪用了镇夜司公款,分给了这些死去兄弟的家人,让他们能够活下去。”
说到这里,凌霜停顿了片刻后,继续道:“他不仅挪用了一万三千两公款,而且还把我们家所有积蓄,全部搭进去了。”
难怪今天早上段玉问,林光寒做了这么多年官,家里怎么没有积蓄,凌霜一下子无法作答,林光寒此举绝对是义薄云天了。
田归农和郑承恩沉默了。
足足好一会儿,田归农道:“林光寒挪用公款,毫无私心,堪称守夜人楷模。但是这件案子毕竟捅到了朝廷,鉴查院,黑龙台都磨刀霍霍,打算对你下手。想要把它定成一件贪污案,并且把你也送入监狱,借你之罪打击我镇夜司。”
郑承恩道:“凌霜你也知道,黑龙台原本是厉镜司,和我们是并列关系。如今改名升级为黑龙台,就是想要吞并我们镇夜司。这里面的斗争形势,远远比你想象中更加复杂,更加危险。”
田归农喝了一口奶,缓缓道:“凌霜,你武功极高,在帝国年轻一代鲜有对手。但是论刑狱断案,论权术,你远不如于连虎。论资历,论功劳,你也差他很远。”
凌霜道:“是。”
田归农道:“这样,这一万三千两银子,加上你欠那些商户的两三千两,一共一万六千两银子,我都可以替你补上。但是你离开瀛州镇夜司,我在京城给你谋划另一个职位,单纯一些的职位,更适合你的性情。”
凌霜陷入了沉默。
她不想走,因为她一旦走了,林光寒留下的那些嫡系,全部都要倒霉了。
宋青书,郑一官等人,甚至包括段玉。
于连虎出身黑龙台,一旦他全面执掌了瀛州镇夜司,那势必就会把大量黑龙台的人引进来,进而彻底吞并镇夜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