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服役?
陆芸花深觉迷惑,长到这个年纪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但她知晓就算此时问卓仪也得不到什么确切回答,毕竟他今天说起这位朋友的时候一直显得模模糊糊、不甚详尽,倒不如少费口舌。
“芸花……不问我?”她不问卓仪却有些不自在了,语气迟疑地问道。
陆芸花难得翻了个不怎么好看的白眼:“想来就算我问你也不会说,倒不如不问。”
“不是我不愿说。”卓仪闻言略显无辜地看向陆芸花,回答得很真诚:“芸花今日也能看出一些,阿芥是个‘不太一般’的朋友,要问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很难做出回答。”
他说到这语气中带上笑意:“阿芥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一月之后他便会来家中做客,届时芸花大可与他相处之时自行感受。”
“知道了。”陆芸花果然心中好奇,便也只是撇了撇嘴便没再多言。
石奴之事算是真正结束,两人在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漫步,确实感觉到久违的轻松。就算敌人弱小,但因其躲在暗处,所以还是要时刻提防,不能放松精神。更别说石奴不算十分弱小的敌人,要不是他每次谋算都莫名倒霉,如今说不定真会给陆芸花带来不少麻烦。
耳边尽是嘈杂声、吆喝声,人们交谈时候声音不算大,但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实在有种市井人家的烟火气。
“哎呀那不是瘸子?”
“昨日还见他坐在那,今日怎么就……”
“人各有命、人各有命……但千万别是什么病才好,乌县时疫才完,可是把我吓破胆了。”
“应当不是时疫,这瘸子早有旧疾又年老体衰,突然……也是正常。”
陆芸花注意到身边低低交谈之声,言语间颇有怜悯之意,却用词避讳,好似深怕沾了什么在身上。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街边一处少有人去的角落围着几个差役,草席盖着什么,稍微拱起一个弧度。
在陆芸花的注视下,草席被抬到另外一边的木板上,差役行动之间草席上头露出几缕看不出具体颜色的肮脏头发,显然草席里裹着的是个死去多时的乞丐。
相比从前如今城里乞丐已经少的多,只要不是自己懒,年轻些有劳动能力的乞丐大多已经找到了一份营生,但瘸子这样情况的乞丐显然不算是“有劳动能力”的一员。
县里才有些富裕起来,到处都有需要钱的地方,像收容所那种福利设施根本不可能建起来,也没有资本建起来……县令愿意将瘸子这样死去的乞丐花费人手抬到城外指定地方掩埋,已经算极有善心。
此情此景,难免想到石奴。
陆芸花原本稍显舒缓的情绪再次沉郁下来,石奴这样的对手……就算他的死对她而言本身是一种好事,陆芸花依旧难以因此升起什么激昂愉快的心情,不能说是怜悯,或许只是值得唏嘘的地方太多,莫名让人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卓仪也听到了周围人的话,更将差役用草席卷起瘸子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他知晓陆芸花的心情,但只是沉默地陪伴在她周围,并没有出言劝阻。
很多时候人们不是想不明白,而是很清楚一切道理,情绪无法被理智所控制……这时候比起心知肚明的道理再被长篇大论地讲,沉默陪伴反倒更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