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口中的那个“请”字,又是无数人心中思绪乱飞。
崔迟雪换了身衣服,今日的他穿着一身云纹锦缎,站在这鲜血遍地的地方,仿佛是这污秽之地唯一一抹雪白。
他面带笑意,款款行至谢拂面前,“臣,参见陛下。”
“不负陛下所命,臣已将后宫一众奸佞党羽清除干净,宫外的千岁府也已封锁,小皇子安全无虞。”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心里便恍然大悟!
他们怎么说呢,皇帝为何非要封一个男人为后,对方还是千里迢迢从江南赶来的。
合着这根本不是什么男宠,也不是什么皇后,而是名为皇后,实则臣子。
看皇帝重病在床,差点撑不下去时,也要勉力传他进宫,说不定还是皇帝心腹,连小皇子都能放心托付,这定是心腹无疑了!
想想崔家在江南的地位,说不定皇帝这次能成功,还是托了崔家的福。
崔迟雪微笑看着谢拂,似乎在等着他的夸奖。
却只有谢拂知道,他在威胁自己。
既表明他掌控了后宫,他的所有妃嫔都在他手中,又说九千岁的残余势力财富都在他那里,最重要的,还是他唯一的子嗣,同样被他牢牢抓着,还找不出半点错。
谢拂眼中看不出什么神色,半晌,他两步上前,亲手扶起崔迟雪,“皇后贤德,多亏了你,此次行动方能如此顺利。”
他认下了。
此时的二人在所有人眼中是夫妻共谋,皇室与崔家的强强联手。
可实际上呢?
崔迟雪恨不得两只眼睛将眼前人洞穿。
他的代理政务,他的挟天子以令诸侯,都被眼前这人给毁了。
如果有机会,他恨不得这人在他刚进宫时便身亡,虽前期要难一点,但现在也不至于被拘束这么多。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也不得不升起一抹佩服。
这人能被困十多年仍不损心智,甚至能利用他算计他,如今更是一朝翻身,成为这座皇宫真正的主人。
无论哪一件,崔迟雪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待。
但,佩服归佩服,这人出尔反尔,还抢了他的东西,这仇不能不报。
“陛下既然无事安排,臣便先行告退,小皇子还在宫中,怕是被吓坏了。”
谢拂虽然很想留他,但并未拦着,“去吧。”
崔迟雪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匆匆这一趟,仅仅是为了向谢拂禀报这件事一般。
但也因为这一趟,他成了他人眼中的皇帝心腹,也算是借了谢拂的势,谢拂一不能卸磨杀驴,二不能改口将他踢出自己的势力群。
来一趟,不算亏。
崔迟雪伸出手,阳光下,他的手似乎格外白,嗅着手上的一股淡淡的不明香味,崔迟雪微微勾起唇角。
谢拂回到宫殿,还有点不高兴,崔迟雪方才根本没留多久,他都没能多看看他,跟他说上几句话。
可又因为崔迟雪来过,他立马再去找对方,便又不太好,谢拂便算着时间,打算等下午去见崔迟雪,以看望小皇子的名义。
刚刚经历了动乱,宫中人手不够,太极殿也仍然被送来了十个太监宫女,他们殷勤地帮谢拂整理房间打扫卫生,最好的熏香点燃,谢拂浅浅嗅闻,这香对人的睡眠极好。
谢拂昨晚一夜没睡,此时闻着,便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却在谢拂以手揉眉心,不经意间嗅到手上的味道时顿了顿。
他的变化令殿内干活的宫人们干得更卖力了,他们拼命低着头,恨不得谢拂不要注意到他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