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她也不觉得自己穿着旗袍有什么不妥。
终于是听到了水声。
二人在一处山坳中隐蔽着的洞窟前停下脚步,茂密的树叶和下垂的藤蔓有被割开的痕迹。
沈香引将耳朵贴近,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
弯腰进去,洞口小,里面别有洞天但不深,尽头有一处拐角,半人高的水洼,顶上月光从缝隙里撒进来,形成一道细长的光柱。
光柱下蜷缩着一团白色沾血的布料。
沈香引戒备靠近,临近了,冲刺上前,只见邪祟扭曲在水中,大张着血口,灰色眼睛更黯淡了几分。
察觉到沈香引靠近,邪祟艰难的转过脸,胸腔里发出呻吟:“呃——”
虚弱又无助。
沈香引看到她扁扁的肚子:“那只虫子呢?”
邪祟脖子上的青筋突兀,从喉咙里挤出零碎的字眼:“刘则,要孩子,不要,我。”
她灰眸扩散,沈香引透过她绝望的眼神,眼前的景物荡起涟漪,无限放大。
一滴水落入水中的声音后,她看到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幕。
黑暗中站着一个男人,戴着遮了半张脸的白口罩,把“泥孩”装进一个皮质的老式行李箱里。
邪祟雀跃的仰起皴皱腐败的脸问他:“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你会带我回家的对吧?”
男人没回话,直接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纸,不紧不慢用打火机点燃后,塞进还剩半瓶的矿泉水里,晃了晃。
接着从黑暗中伸手胳膊,捏住邪祟的脸,将矿泉水里的符水灌了进去。
没有犹豫,没有波澜。
邪祟沉浸在幻想中,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她痛苦的消散,才意识到他在伤害她。
顿时,虚妄破灭,连报复的念头都提不起来。
男人后退了两步:“谢了。”
说完,提起箱子,走得干脆。
邪祟独自奄奄一息在这冰冷潮湿的洞窟内,月光撒在她空荡荡的肚子上,她终于从自己的谎言里抽离。
发了疯的哭喊,遮盖,是自己也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可怕。
“你说的对,我从来没有出过这个村子。”邪祟合上眼睛,血色的泪珠沾在颤动的睫毛上。
沈香引被她这句话拉回现实,她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声:“繁衍不是你唯一存在的意义,就算你不会生,一辈子都不生,芒果也爱你,还有别人也会爱你,最重要的,你也应该爱你自己。”
说完又自嘲,讲这些没用的话做什么?
她捏着银针,没犹豫要送她最后一程。
王翠兰可怜归可怜,但她不该溺死沈月英。
脑海中沈月英的脸,在阳光下笑得灿烂,下一秒,变幻成溺死时的可怖。
她的月英那么无辜,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