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彧看着杭清背影远去,这才问副官:“刚才太太说什么?”
副官尴尬一笑:“没听清。”
定余是沿海大城市,沈令秀的家人从广安来看她,必须乘轮船从定余上岸,在坐火车来平襄。
电报里发来她们的出发的消息,杭清便派人订好定余附近的酒店,自己亲自去接。
来人是沈令秀的祖母,辈分高,出身贵重。大帅府的姨太太们这个时候也分得清身份,大帅没正方,全是一群姨太太。平日里和小悲哀相处起来倒是没什么不自在,但要是正儿八经的接待贵客,几个姨太太们身份不够看了。
一群姨太太商量着,让二太太王秋桐和褚芳观,褚芳珍跟杭清一起定余去接沈家人。
杭清拒绝了这个提议:“现在各地都不安全,定余尤甚。几个妹妹还是安心待在家里吧,左右不过我再多带些人过去。”
褚彧从外边回来见到已经穿戴打扮好,准备出门的杭清和打算送她出行的王秋桐。
“少帅。”王秋桐颇为尴尬的行了个礼,她常来少帅府看大嫂,却很少见到少帅,对这个跟自己丈夫相似的大伯,王秋桐打从心眼里反感。
褚彧点点头,坐到了杭清旁边。
杭清眉头微皱,没说话。
褚彧朝她笑道:“正好最近没事,我陪着你去接他们。说起来,你嫁过来三年,我还没正经拜见过你家长辈。”
杭清听了笑笑:“你去肯定是要叫我娘家人恶心坏了的,还是我一人去吧。少帅,要是我家中亲眷来了平襄,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她挑眉:“我把丑话放在前头,我面子没了,少帅,你面子也别想有。”
王秋桐被杭清的话语吓得有些傻眼,杭清和王秋桐相处,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很是照顾王秋桐。从没用对这般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有些替杭清着急,怕褚彧听了会发火。
褚彧确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想不明白自己已经再三跟沈令秀低头了,她为什么还抓着这件事情不放。
“沈令秀,你难道不能宽容大度一点吗?即使苏茜存在,少帅夫人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她也不会觊觎这个位置!”
杭清冷冷剜了他一眼,脸上笑意不变:“少帅夫人这个位置,与其说给我不如说给沈家更妥当,我沈家为了大帅鞍前马后,这位置我坐得自然是问心无愧。少帅也应该明白,既然是利益关系,那就别谈感情。你同苏小姐在我看来相配的很,我完全不会反对,只要一条,好好将她藏住,或者直接后门接进来养着都没事,我通情达理,你在外边浪出病来也跟我没关系。只是别叫我听到什么有损我名声,你名声臭我还要点脸的。”
褚彧倒是第一次听见沈令秀如此的说法,将一切遮羞布撕毁,将两人的关系明明白白堂堂亮亮的摆在了他面前。
他们的婚姻本就是利益结合,甚至连两方父母长辈都压根儿没想过两人会琴瑟和谐,对于长辈来说,只要他们还活着,没把对方折腾死,就够了。
褚彧青着脸蹭的站了起来,如果眼神能杀人,杭清已经死了一万次。
王秋桐扯着杭清的袖口摇了摇,她心里怕死了,哪怕她当初跟褚询闹离婚,阵仗也没这么大。
杭清缓和脸色对这个小姑娘说:“别怕。”
褚彧敢动手,自己肯定要叫他记亏记一辈子。
“你!你真是这么觉得的吗?!你嫁来三年,同我之间难道都是逢场做戏?!”褚彧额头上青筋暴露,手结攥的发响。
褚彧从前觉得沈令秀很爱自己,看向自己的眼中总是饱含深情,刚结婚时他那会儿还没遇见苏茜,每天晚上公事办的再晚,他都会回少帅府。
无论是电闪雷鸣,风雪交加,家中的灯火,热腾腾的饭菜总是为他留着的。
妻子总是等在大厅里,听到汽车停下的声音,一定会满脸欣喜的跑出来接自己。
褚彧下意识的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回来的晚,别说是饭菜,灯火都不曾有,妻子更是将原先两人的卧室全部重建,给她自己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卧室,锁都给换了,他的东西都被丢去了书房。
褚彧原本无所谓,他乐意睡书房。可现在心底酸涩的厉害,他隐约觉得,有些东西回不去了。
杭清简直无聊至极,对褚彧无视的彻底,她知道褚彧就是典型的欠揍人格,对他好的他看不上,等拿皮鞭子抽他,他反而觉得特别。
她低头弹了弹指甲,拎着手提包扯过王秋桐往外走,再次叮嘱褚彧:“你以后最好搬去苏小姐那里住。还有派人盯紧了苏小姐,别叫她出现在我面前,见了我叫她立刻绕道,再来惹怒我,我真会杀了她的。”
孙副官只觉得太太前所未有的帅,后来许多年,孙副官时常想起这个场景。什么叫飒?什么叫666?
杭清坐火车去了定余,定余多处港口,繁荣程度远远超过了平襄,左右距离船靠岸还有一天时间,下了火车杭清便叫仆人保镖们先去酒店收拾好,她自己沿着定余最繁华的街道一路走一路瞧。
定余一条街都是舞厅,甚至已经新潮到有了发廊和公共浴池。
杭清买了定余的特色糖炒栗子,用铁砂炒熟的,加了据说百年的祖传配方,开了口的糖炒栗子熟后很容易剥壳,稍微用力一捏外面的脆壳应声而裂。里头一颗金黄饱满的栗子肉,属于栗子独特的香甜味扑面而来。
松粉香甜,杭清倒是没吃过这种东西,栗子树在未来不适合环境,早就灭绝了,因此她也没吃过这种独特的食物。
杭清快速掰着栗子,一连吃了十几颗都停不下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