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忽见司马炎立发委地,不由噗通跪倒,大呼一声:“立发委地,手垂过膝,帝王之相也,世子在上,请受微臣一拜。”
司马炎却是异常平静,只静静向前搀扶裴秀:“如此说,某乃身贵之人?”
裴秀却是不敢起,只跪于地上:“中抚军乃德望贵人,如今已是泾渭分明也。”
司马炎却是淡淡而言:“司马大人如此看甚好,只是此又有何用?”
边说边又搀扶裴秀:“司马大人且平身说话。”
在司马炎屡屡催促搀扶之下,裴秀方缓缓起身:“想必中抚军还忧虑重重,在某看来,世子所忧虑者乃是晋王因景王让位之情而一时动摇了祖制以至于朝野上下见风使舵,飘摇不定,然,世子无需虑哉。”
司马炎见裴秀连连直呼世子,且又直指核心,不由叹口气:“扶正父王偏颇祖制之心,去除疮痈之疾,还需裴司马出力。”
裴秀忽听司马炎直指要害,不由又噗通跪倒:“晋王面前某必以世子帝王之相直谏晋王,晋王笃信玄学,此必可成,世子只管放心。”
裴秀如此一言,只见司马炎忽的眉头舒展,一改前番忧郁愁怨之色,却是恭恭敬敬躬身裴秀:“如此,炎有劳司马大人了。”
裴秀哪敢受礼?赶紧频频躬身:“世子如此岂不折损了微臣?”
司马炎却是笑笑:“此乃裴司马当受之礼。”
言毕,遂与裴秀拜别。
裴秀看着司马炎离去背影,不由又连连躬身:“今日所至者岂非贵人,乃帝王也。”
不觉甚为有幸。
且说司马炎出了裴府,不觉心情极为舒畅,只觉清风习习,月明星稀,甚为惬意。
不时,便至府邸之中,进门便就连连呼唤羊琇,羊琇忽见司马炎长发飘飘而来,不由大喜躬身:“兄以帝王之相示人,想必是裴秀已是应了。”
不由连连恭喜:“世子果乃世子也。”
司马炎点点头:“多谢羊兄谏言。”
羊琇却是连连摆手:“然只裴秀以面相玄学谏于晋王只怕颇感单薄,世子当还需以帝王之相再见一人当可?”
“何曾!”
司马炎却是接过羊琇话语:“明日当去拜访!”
然,话未落地,司马炎却是忽的收了笑容,心中不由暗思:“只怕不妥。”
可司马炎见羊琇如此真切眼神,却是没有再言,只缓缓进了内室。
何曾,原名何谏,字颖考,陈国阳夏人,西晋开国元勋,曹魏太仆何夔之子。
何曾年少时,袭封阳武亭侯,好学博闻,魏明帝曹叡还是平原侯时,便就以何曾为文学掾。
曹叡即位后,何曾升迁为散骑侍郎、汲郡典农中郎将、给事黄门侍郎,曾向曹叡上疏请求整顿地方官吏,以安百姓。
公元264年,何曾受命担任司徒,进封朗陵侯,与太尉王祥、司空荀顗同列三公,按照礼数,三公并无拜见相国之礼,但何曾每次入见相国司马昭时都要下拜,以表示最高敬意,故,晋王司马昭甚为赏识,视其为心腹之臣,常伴于司马昭左右。
何曾虽位高权重受司马昭宠信,然朝野上下对何曾如此趋炎附势皆颇为诟病,故其名声并不甚好。
今见羊琇谏言要以帝王之相再见何曾,以便何曾进劝司马昭,司马炎虽是应了,然又至华灯初上之时却又犹豫:“如今时刻若果登何府拜访,不知是否有利?”
不由犹豫不决,遂就唤羊琇前来商议。
不时羊琇便至,听司马炎如此一说,却是大笑:“世子多虑了,如今时刻能动晋王心者,正是此类之人,因其有趋炎附势之劣,故进劝起来则更为卖力,如果炎兄不争,一旦何曾跟随了司马攸,岂不是一劲敌乎?越是趋炎附势之人越要利用,一旦成了敌人则后患无穷。当去!”
司马炎忽被羊琇提醒,遂就赶紧躬身:“多谢羊兄鼎力之助!”
遂就以长发委地之相直去何曾府。
不时,长发飘飘的司马炎便就到了何曾府门之前,下了车辇,不由大吃一惊,只见何曾府门甚为雄伟,大门门楣之上可谓雕梁画栋,甚为华丽,大门两边各有一只石狮,皆都张着大口,让人睹之不由胆战心惊,门前高台之上,则是几位手持兵器威严站立的守将,个个皆都五大三粗,气势汹汹。
司马炎看毕不由心中厌烦:“朝野诟病何曾可见不为虚也。”